且说慕青衣他们逃后,失势的燕王带领余兵下至山脚。
这山脚可是危险一角,阳光穿透树叶的罅隙,隐约照射出战士铠甲,阿古思的兵就埋伏在高大的树丛中。
祈贞永远是那个最按捺不住的属下,他悄道“大汗,此时燕王已是败寇,兵力也不会如何盛气,我们现在就去夺了他的狗命,对于中原狗皇帝而言,就少了一根支柱!”
而阿古思大汗摆手,示意不要轻举妄动,继续瞧着燕王一行人离去的方向,一语不发。
大汗,等他出了山头,我们就再也找不到这样的机会了,您在顾忌什么?”祈贞一直提醒着阿古思,他知道大汗在顾忌什么,无非就是怕慕青衣折回,父女对立,岂不为难,可是这仗打下去也得打。
心一硬,替大汗做主的阿古思快一步,已自作主张上前出手。
“狗贼,拿命来!”他呵斥一声持着大刀向燕王砍去,身后的漠北兵后来居上。
燕王被风声一惊,阿古思的军队已布满了前后的每个角落,有意让他插翅难逃。
看来,他们早就部署好了,可是张玉说过今天的试箫及其保密,万无一失,怎么慕青衣的人与漠北人都出现了!是谁泄露了消息?这个时候容不了燕王细细去想,眼神冷勾勾盯向旁边的张玉。
张玉十分护主,整个身体如护盾一样坚实地挡在燕王面前,却被燕王反手推开。
“该死的,他们竟选在这个时候!”燕王心中痛骂,绕着身后树一个闪躲,张玉的大刀顿时砍在树上。
燕王的兵本就落花流水败过一次,现在气势大减,根本就抵挡不了多时,让漠北兵占了上风,
祈贞瞧着燕王已是一群败兵,眼神不禁流露出得意,笑道“哈哈哈,中原人人敬仰的燕王,今日的局面,想必再没有谁比我看到更加狼狈的你!”等不及燕王反驳一句话,祈贞的奚落又起“喔我忘记了,此趟之行,你不仅仅是为了与自己的兄长相残,更是想得到神石来实现你夺取帝王宝座的野心!”
话像毒药一样浸着人的耳朵。燕王的脸已经难看到极致,祈贞若再多说一句,恐怕他都要吐出血来。
张玉见眼前人如此放肆,心想燕王哪里能受得了这样的话,便论起长剑,猛虎生翼般袭去。祈贞自然是不等在原地待被他袭,一甩身让他扑了个空。
燕王盯紧了张玉的武功招数,张玉也曾不对祈贞手下留情,双方剑拔弩张,即使是旧相识也毫不客气。
祈贞的目标可不是张玉,而是张玉保护的燕王,每每要擒住燕王时,张玉总能化解危机,不让谁伤害了燕王。
“你这个叛徒!要知道你的身份!”祈贞大骂张玉。
张玉的是前朝降臣的身份已是众人皆知,祈贞如今这样骂,不得不掀起燕王的疑心。对于燕王,张玉心里有或多或少不能道明的忠心。
毕竟降臣的身份就摆在那里。
张玉坚定表明立场“张玉并非不知饮水忘源之人,战乱之中,漠北王庭弃我,是燕王拾我,不作人质,我誓言效忠王爷!如何敢背信弃义!”
话一完,一个“冲”字响震云霄,前方又是阿古思的兵马凛然冲来。张玉誓死保护燕王冲出困境,一挥兵器,招招不落空,敌人一个个倒下。敌人血,或是自己的血洒在燕王身上,杀完眼前的兵时张玉身上已是血迹斑驳。可漠北兵仍不断续地冲来,燕王抬头,不禁有末路穷途的顾虑。
“王爷,我护着你,咱们先逃离这个地方!”张玉脸上的血更显得他的决心。
张玉以前朝降臣的身份作为当朝王爷的谋士,任谁是燕王谁都会谨慎用人。张玉的身份就像刀炳一样,掌控好这个刀柄可以作为敌方的心窝刀,也可能会很不幸地失手引狼入室。就在方才因计划泄露一事,燕王还怀疑自己的眼光是不是错了,张玉是不是漠北的卧底,但是此刻同自己奋血而战的张玉,对他的怀疑,在这生死瞬间已完全打消。
祈贞见他们要逃,冲开士兵拦劫他们两人。“你们还能往哪里去?”说完已擒住燕王和张玉。
燕王环顾士兵,自己的人所剩无几,都葬身在阿古思的手下,唯剩身旁的张玉与敌军苟延残喘,他突然很难为情地想像太子的兵会不会破天荒地出现。
蘅白山上,慕青衣、苏诠以及太子将容长恨送回宁家山庄之后,一路沿着羊肠小道下山。
这一路慕青衣与苏诠仍然是不吭不声,虽是走同一条路,一左一右,如阳光道与独木桥。
太子瞧他两人的样子,自己也不自在,有心要调和,便开口缓和气氛“青衣,你瞧,苏诠今天的衣服与他的人十分搭”话还没有说完,忽被气喘嘘嘘来的寿喜打断。
“少爷,少爷”寿喜如受了惊讶的肥熊碌碌奔过来。
只要寿喜这样来找太子,就不是什么好事!
三个都瞧着寿喜,等待他开口说来。
寿喜并没有当面开口,只凑耳在太子旁悄声报告。太子听完先是气愤,然后转身严厉,塞给寿喜一快令牌“快赶回去派兵去相助,我们的人若是落在他们手里,还得了!”
得命的寿喜慌张离去。
慕青衣问道“又发生了何事?”
太子瞧了瞧青衣与苏诠,自想他们不是外人,便不隐瞒“方才我们离去之后,我四弟遭到阿古思的埋伏。”
苏诠叹说“同是血脉兄弟,他如此对你,你在他危难之际,却没有落井下石。”
慕青衣闭口不言,默认苏诠的话。
“宫廷之中,最不缺勾心斗角的算计。我不仅身为太子,更是兄长,不管他们如何与我皮囊假笑,还是私心暗起,我仍不会怪他们。倘若每一人都要去怪,也都要去算计,又怎么怪得过来?算计得过来呢?”太子一脸平静,缓缓道来。
他说的话,自称“我”,从这点来说,已然是个好太子,但是绝不会成为最后的赢家。至少慕青衣是这样想的,想登上江山宝座的人,不狠心,不“回报”别人的算计,如何能持久。
得江山容易,守江山难。就算太子借着东宫的势头继位,缺狠缺城府,这江山已然守不久。
倒不如燕王。燕王脾性虽狠,若为聪明主,有明士辅佐,当朝断不至于败在他手里。
“青衣,你在想什么呢?”太子见她半天不言,开口笑问。
她冷答“没什么。”
太子不明慕青衣身份,以为她在想如何对付漠北敌人,便咬牙切齿说“该死的漠北人,总有一天,我会将他们灭族,永绝后患!”
慕青衣脑子中瞬间回荡起祈贞的话,她的每一寸身体发肤,跳的心,身上流的血,那样不是阿古思赐给的,这一点,无论如何也躲不掉。作为他们部落的儿女,是不称职的,因为她从来没有为他们做过什么。此时若是前去救燕王,她的父亲阿古思大汗定是寒了心若是不去救,又是不称职的日月宫人。
应该出手吗?背叛日月宫是死路一条祈贞也说过,背叛漠北的民族要承受恶毒的诅咒。
比慕青衣的心思更纠结的是太子,他几乎要跪在慕青衣的面前。
“太子,万万不可,不要这样,你先起来!”慕青衣六神无主了。
太子求人的语气缓缓道道来,“青衣,我虽然不知道你与漠北有如何的交情,羽林军再快也快不过你,你武功又是高强,能从我四弟的围军之中轻松将我救出,那么救他也易如反掌”
话未完,可意已明了。
堂堂太子居然给人下跪,苏诠真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可转眼一想,可心爱的女人下跪,同跪父母一样不膈应。
此时,败兵的燕王已为困虎,张玉放眼彷徨环顾四周,死士们死的死,伤的伤,残兵败阵再也没有扭转的局势。
“王爷,今日张玉在此,定护得王爷周全!”张玉持着剑,视死如归。
阿古思大汗嗤鼻一声,仰天大笑“哈哈哈!你自己都自身难保,还异想天开!”祈贞也跟着在旁边轻视蔑笑。
他们在得意盛欢,张玉只一味不甘心就此败落,奋力将前面的敌人一排打趴,为燕王杀出一条血路,“王爷,你快走!”
“张玉!”燕王眼睁睁看着中了好次刀剑的张玉,大声去唤。而祈贞抡起刀就往燕王追来,燕王早就疲惫,夺命的刀离越来越近,刀锋几乎要扎进眼球里。
顿时,一抹绿划过天际,整个天地仿佛有了新生的绿意,一道青丝与绿影闪过,像空中的流星一样快捷,青丝牢牢缠住燕王的手腕,一把冲出困围。张玉大喜,一转眼眸子一灭,捕捉到一把朝燕王背后袭去的飞刀。
视死如归的张玉,不是只说说而已。这一刻,他身一挺,稳稳接了那把飞刀。
当了一面靶子,飞刀直直刺入他的心脏。
“啊!”无数阵刺痛,在张玉身上迅速蔓延。
使刀子的祈贞见张玉竟能以身为燕王挡刀,气急败坏,干瞪眼看着蒙面的青裳女子将燕王带走。
本来要到手的俘虏,终归还是逃了。
燕王也看见了中刀的张玉,他只会为张玉风光大葬,绝不会回头去救。
处于安全之地了,眼前救他的青衣女子虽是蒙面,但那块面纱还不如没有。
“你为何来救本王?”燕王冷淡相问,感激之情是不可能有的,甚至觉得这个女子不来救他,而是来亲手了结。
慕青衣二话不说,一把未出鞘的剑横在他脖间,“我受人所托,来救你一命。此刻,你已没有死士来与我对抗,你的命在我的手里,我希望你就此收手,再也不要去找苏诠的麻烦!”
冰冷威胁的话,燕王左耳进,右耳出。以他现在的弱势,的确,她想杀了他不费九牛二虎之力,可她的剑鞘却无半分敌意。
慕青衣不出手,燕王也觉得十分奇怪,轻蔑一笑说道“你与本王树敌已久,为何不动手?在这个世间,本王想拥有四海,做上九五至尊的位置,又怎受你一个小女子胁迫,多少人觊觎神石,一旦苏诠手中的神石泄露于江湖中,他就会成为众矢之的。到那时,何须只有本王对他下手,你怎么就觉得本王会对你言听计从?”
“你的命现在在我手里,那你也得有泄露出去的机会!”慕青衣也不是没有底气,他再怎么觊觎神石,自己的命可比神石重要多了吧。
“哈哈哈!”燕王大笑几声,已经笃定了慕青衣不会伤到他,很肆无忌惮地破口大笑,“本王如果没有猜错,你是奉了皇兄之命前来,你又怎么会杀我?我皇兄就是什么都软,大事手软,小事心软。”
大事手软,小事心软。说得很形象了。
慕青衣放下手中的剑,冷厉道“我是不会杀你,但是有人会!”
“当然。想我死的人多。”
慕青衣又补充“当初官银一事,周侯爷所贪的官银不过是面狐狸皮毛,真正隐秘狡猾的狐狸尾巴,恐怕还是你,燕王!”这番话她神色稳重,犀利字句是敏锐的刀,插中人的要害。
燕王甚是寒颤,很快处变不惊,心中悄想自己行事最是个滴水不漏的,日月岭是处在江湖之中,不参与朝廷大小事,慕青衣如何得知官银一事?
慕青衣瞧了瞧燕王的脸色,原来一个人勾当做多了,也能练出一副不惊不慌的模样,她笑了笑,“还有,当初是太子是如何被困于漠北,是谁给漠北大汗透露的消息,又是谁打着救援的名义去暗杀,想必燕王比我更清楚光这两件,想必有人更想要你的性命!”
林子里,风吹得树叶萧瑟落下,仿佛每片叶子都带着暗器藏有杀机,燕王心中警觉起来。
慕青衣冷笑“王爷,你也太草木皆兵了吧!”
“你说的人是谁?是太子?”
她笑着摇了摇头,随后拿出一块令牌晃在燕王面前,燕王拿过看时,却是自己的令牌,心中一顿好奇,为何她手上会有自己的令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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