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宁城:
踏进卢州地界,要过平宁城,连行了几日大家都累了,阑筠便让众人休息一日,顺便补齐粮草,第二日再出发。
进城时我便来了兴致,吃饭时抓着那客栈小二打听这平宁城何处有好玩的?
那小二一听:“嘿,姑娘,你们来得正是时候啊,这两日我们平宁城可热闹嘞,明天是我们平宁城祭大秋日,从昨天开始那南门庙就有唱戏的,从早唱到晚呢,还有旁边的门河廊来了好多卖有趣玩意的小贩,姑娘,你一会吃完去那边,到晚上都逛不完得。”
这平宁城的繁华并不能同都城比,但是比管制颇多的都城多了很多新奇。
比如那就在集市口的皮影戏,那挑着货穿个大街小巷吆喝的小贩,卖的都是异域小物,这平宁城虽不是很大,从远地而来做生意的商户却很多,便因这平宁城有半个两小祀,一月三大祭的热闹风俗。
我期待的看向阑筠,此行我的行动都受他管制,父皇特意嘱咐了若我不听他的,他可随意处置我,听到这个消息时气得我一顿没有吃饭。
阑筠倒是很爽快的点了头:“殿下出去,必须带上花榕和齐行,我们此行低调,殿下切记不可暴露身份,天黑前必须回来。”
“啰嗦。”我不满他那命令般的嘱咐,我懂事的很。
便强调着:“本殿下会有分寸的。”
说着,吃了几口便放下筷子,挥手招呼着花榕和齐行准备溜了。
阑筠瞧着我那碗,眉头微微皱起,叹一息:“把饭吃完,殿下。”
我刚提起得脚又落了回去,侧首看他。
好声好气:“不吃了,吃多了一会吃不下其它小食,我方才瞧见外面可多好吃了,我回来便给你带。”
“殿下,你需将你碗里的剩食吃完才能走。”阑筠摇了摇头,道:“粒米虽小犹不易,不许浪费,殿下作为公主,该为众人起到带头作用。”
我噎住了。
好吧,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碗里的大半碗饭,无奈坐了回去,是这个理。
花榕与齐行便也一起坐了回去,继续吃饭。
我干吃着碗里的饭,想吃快些好走,此时一双筷子夹着一块红烧肉放进我碗里。
我抬首一看,阑筠漫不经心道:“那些小贩不会跑的,晚些去也无碍。”
讲是这样讲,大人你将你不爱吃的红烧肉夹给我是什么意思?
他垂眸回避了我的疑惑眼,我:……
罢了,不与他计较。
我将碗里的肉吃完,放下碗准备倒杯茶喝时,对面又伸来筷子,夹了一块肥腻腻红烧肉进我碗里,还顺势把肉往米饭里压了压。
我歪了头看他,眨眼。
阑筠一脸真诚:“殿下太瘦了,要长多点肉才好看。”
语气还颇语重心长。
我:“……”
“左相大人,你唔觉得你咁做有失师德咩?”我面无表情,伸了食指一顶脸颊的肉:“全是肉!”
阑筠嘴角微微上扬,他提了茶炉给我添茶,淡淡的茶香味飘出…他道:“殿下,臣只是怕你饿着。”
好搞笑哦这个人。
如此敷衍的解释莫不是觉得我是傻子?明明是自己不想吃想骗我吃用如此昭然若揭的说法来搪塞我。
“先生真爱说笑,啊昭哪能饿着啊?”我故而娇声:“只是先生您的关心,是学生的生命所不能承受之重,学生承受不住。”
我将那盘红烧肉往他跟前推了推,嘟起小嘴道:“先生,你才该多吃点肉,你看你这几天都瘦了,啊昭都心疼坏了,呜~”
边说着,眉眼轻皱,泪眼朦胧。
眼见的那阑筠的神色逐渐僵硬,顿了片刻他才败下阵来:“殿下,别这样,微臣有些撑了。”
将想吐说得如此文艺,我乐了,之前我便发现了阑筠受不了这个油腻的娇嗲,百试百灵。
瞧他那脸色我笑得得意,一边拿起茶杯,喝口茶压了压胃,险些将自己也恶心怀了,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待我将饭吃完,阑筠都不敢给我夹菜,我吃完走时,他还在一脸菜色的吃着那红烧肉。
还真是…宁恶心也不浪费……
——
平宁城是方圆百里最繁华的城了,每逢节日便有附近城镇的百姓齐聚于此,街市上比肩叠踵,挑货行卖的,赶车送货的,以及那行五彩斑斓的竿旗穿街游行,车水马龙,人挤人。
齐行与花榕本来护着我在人群里穿行,没行几步就被冲散了。
待我从那人流中被莫名挤出来到不知道哪处旮旯时,便已寻不到花榕和齐行了。
好吧,这是始料未及的。
我看着脚下被踩脏的白靴,脚趾隐隐作痛,太过分了!太粗鲁了!
我行到那角落处的长木凳坐下,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脚趾,顺便在这等着齐行与花榕来寻我。
片刻后,那花榕与齐行没等来,却从旁小暗巷蹿出几个小孩,我那长凳子挡了半个巷子,那几个小孩又是爬又是跨的嬉闹着跑过,推涌着进人流里。
我将那凳子往后一摆,后面的墙边角用黑布盖了一些杂物,我本意是想将长凳挪旁点,未想力气过大,“砰”的一声,那凳子直接撞上了那黑布下的箱子。
那声音将自己也吓了一跳,我连长凳挪出来一点,坐下撑脸无聊的等齐行与花榕。
这么久还未寻到我,莫不是两人偷偷的私会去了?有七成的可能,毕竟平日里我是多余的,碍着两人眉来眼去。
“嘭~”从后面突如其来的声音,我惊得瞬间站起,声音虽小,可我确确实实听到了。
我将视线落在那凳子后面的黑布上。
“嘭~嘭~”
这次是细微却更清晰的声音,国真从那黑布下的杂物里传来的,里面有东西?
“什么东西?”
我出声试探,片刻都没有回声,只有又一声“嘭”,我行到旁边,微犹豫后便将那黑布扯了下来,黑布下堆了许多杂物和箱子,半人的箱子里放了一只陶瓶,瓶口上盖了黑色竹蓝罩子,那声音便是从箱子上的一个陶瓶发出来的,它此时又在发出“嘭”的一声,这次我瞧见了,是那罩着黑布的竹篮撞到后面的箱子所置。
什么东西?
我将眉头皱起,犹豫了好一会,又瞧了瞧前边人来人往的街市,才将那竹蓝罩子一把挥开。
那是一张白得几乎透明的小脸,脑袋有些畸形的凹凸不平,以及那坑坑洼洼的额头,诡异的其下巴紧贴着瓶口,看不见脖子……
眼瞳是绿色的,突凸得厉害,像是那蛙的眼睛,此刻正盯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