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未发现自己脾气如此的好,简直是人见人欺,从不还手,从一开始的我咬牙:罢了,不与刁民争长短,到蜚语,空也。
对此,我称之为修炼。
当我每日在院里吸收日月精华时,总有些妖魔鬼怪来骚扰:
“就是她,那个狐狸精,整天坐在院子里勾引男人!瞎了也不安分!”
“那脸长得一看就不是个安分内,偏偏那群臭男人就喜欢这样子的,个个来这里偷看她,魂都被勾了!”
“东贵多孝顺的孩子,就被这狐狸精勾了魂,被挑拨得如今还敢和东大婶吵架!真是造孽哦!”
我闭着眼,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念: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成大能者必先苦其心智,我如此说服我自己。
当眼睛开始恢复,能在白日里窥得一丝光亮时,我看到了大成的希望,也看到了离开的曙光。
东贵说:“若你坚持要走,我便带你绕过后山谷,虽有些危险,却是唯一能让你到镇上去的机会。”
我感激他,解了随身佩戴的玉佩送给他,即便他再三推脱不要。
晚上吃饭时,东贵便与他母亲提了明日送我离开之事,老太太倒是没啥意见,还一脸慈祥,特意给我盛了汤。
我以为老太太是高兴我终于走了,未想人性的恶劣至此……
用完饭后我便回了房,将仅有的一点东西收拾好,坐在床边感觉越发的闷热,这屋外吹进来的夜风一点也不凉爽。
怎么突然这么热……
我欲起身出了屋,那东贵便进了屋,他还拎个水壶子:“阑姑娘,我娘亲说你想喝茶?我们这边这个茶,你看你喝得习惯吗?”
我觉得莫名其妙:“我没有要喝茶。”
刚说完话,便听到咿呀一声,门被关上的声音,似乎还有落锁的声音?
“娘?娘!你干什么?”东贵转身欲打开门,那门被锁得严严实实,他将门拍的砰砰作响:“娘!你锁门做什么?”
“儿啊,娘亲是为你好。”那老太太的声音在门口响起,苦口婆心:“今夜要是不把握机会,小阑就要走了!今夜就把生米煮成熟饭,她就跑不了。”
我:“……”
“娘!你别乱来,快放我出去。”东贵一激动,便觉得自己有些不对劲,热得难受:“娘!你给我下药!”
那老太太不回声,已经满心欢喜的走了。
我坐在床边,掏出手帕擦了擦满是汗的额头,一边消化着眼前的事实。
那老太太是在晚饭里下了药?欲强行将我留下来?好家伙,这是我皇姐姐听了要连夜赶来看笑话的程度……
“阑姑娘,对不起……我娘她……”东贵不敢抬头,只敢躲在门边上。
他好热,这屋里像个闷炉一般,让他觉得难受。
“我一直惦记着给别人下药,药没还下呢,这倒是被别人先下了药。”我有些怨念的念叨着。
“阑…姑娘,你在说什么?”东贵不解的问。
他的身体里在隐隐升起一股燥热,让他全身不得劲。
我望着他声音传来的方向,按捺下身体的不适,十分客气的道:“东贵大哥,为避免我伤害你,你将自己撞晕吧。”
东贵声音开始有些模糊不清:“阑姑娘…嗯…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我…好热啊…”
我听到他扯拽衣服的声音…
我可以用内力压下一些不适感,这东贵却不行,他的喘息声在这屋内越发的明显。
听得我直皱眉,手里拿着手帕,指腹一下又一下摩挲着帕子,心里琢磨着要不要过去直接打晕他。
“阑姑娘…”东贵一声又一声的唤:“阑姑娘…”
脚步声也在一步一步接近,跌跌撞撞。
真的是……我握着盲棍往上一抵,盲棍抵上东贵胸膛,他再近不得前来。
我蹙眉:“若非你于我有救命之恩,你有十条命都不够死。”
“阑…姑娘…我…”
他话未完,盲棍一转我直接敲晕了他。
再叫下去我要做噩梦了…这药也着实厉害,让人口干舌燥的,我绕过趟在地上的东贵,拿出紫鞭,抽向那紧闭的门,鞭子去得凌厉,落在门上砰里叭啦的响,连抽几下,那门砰的一声便裂摔开了。
飞尘间,那夜风袭来吹散了不少燥热,让我喘了口气…但紧接而来的便是驱使了内力后引起的剧烈反应。
呼吸急促得我心慌,不用摸也能感觉到自己全身在发烫,我收了鞭子,扶着门框走了出来。
“这是干什么!”老太太从旁边的屋子跑了出来:“造孽哦,你做了什么!”
我未搭理她,盲棍点着路,晃晃悠悠的往外走。
“你想去哪里?你不能走!”
那老太太跑过来来拉扯我,拽住我的胳膊往里拉。
“滚开!”
我不耐烦的将人挥开,老太太一下摔了出去,摔了不轻。
“哎哟!我的腰啊……”老太太躺在地上诶叫着,声音尖锐:“打人了打人了,你这个白眼狼…我儿怎么救了你这个白眼狼回来啊……”
老太太的哭喊声在黑夜里极是刺耳,听得我更加心烦意乱,脑子里乱糟糟的都快没有办法思考了。
我得找个地方尽快把那催情药逼出来才行。
走了小一段路,便听得有陌生的男声靠近:“这不是阑姑娘吗?大晚上的你怎么在这里?”
我避开他,呵斥他:“走开。”
本该是愤怒的声音,结果是那意欲还羞的娇嗔声。
“阑姑娘你这是叫我走开还是不走开啊?你看上去脸好红啊…你不舒服啊?我送你回家啊。”
那人说着便动手来碰我脸,活生吓了我一跳,下意识的擒住他的手腕,往外一折。
我咬牙:“找死!”
在那痛叫声中,我屈起膝盖,一下又一下便往他肚子上撞:“敢碰我!杀了你!”
直到那人没了声,我才撒开他,那死重的身体倒下脚边,我也险些摔倒。
我死死掐住手心,指甲深入手心,渗着血,让自己尽量保持着理智。
眼睛看不到,无法分辨路线,只能听着声往那没有人烟的地方走。
踉踉跄跄的走了好一会,听到那风吹树野的声音,还有那不时的虫鸣,我方松了口气,却也站不住了。
摸着棵树靠着坐下时,隐约听到轻微的脚步声,有人……可我难受得紧,脑袋胀得厉害。
可以感觉到有人在我跟前,一只冰凉的手抚上我脸,我气极,抬手欲拉下那只手,费劲的扒拉却没得多少力气。
“别…碰我。”我哑着声。
“殿下……”
我听到了阑筠的声音,他大爷的,居然还产生了幻听?若是能瞧见,岂不是得幻觉?
我又费劲的扒拉了一下他的手:“骗子!阑筠…阑筠还没有来。”
语音刚落,便落入一个怀抱,那人将我搂入怀里,搂得有些紧,我推着他,却推不开。
“放开我……我叫阑筠砍你头。”
他身上的味道是有些熟悉,可我一时想不起是谁。
“快放开…我。”
“殿下,是我。”他的声音温润,带着些哄人的意味:“我找到你了,别怕。”
我只是有些迷糊,才没有完全失去理智。
“你才不是…”我难受得很,使劲的推他。
“你抬眼看看我,我是阑筠,殿下。”
我往他脖间凑了凑,嗯?阑筠身上的味道好似就是这个?
“是你对吗?”
“是的,是我。”
我哼唧一声,一股委屈涌上心头,带着哭腔往他冰凉凉的身上贴:“我好想你…你怎么才来?好难受,我好热啊…”
他的身上好凉快,忍不住想往他身上索取更多。
“快救我~”我将自己的脸贴在他的脖间,难受得凑来凑去,唇也不时点在他的脖子上。
阑筠身子一僵,眸子深邃如这看不到底的黑夜。
“殿下…”
阑筠抓住我不停拉扯着他胸口衣衫的手,他的气息在加重,与我的气息缠绕。
“帮帮我~阑筠,左相大人?先生…”我红着眼眶,眼泪止不住的流,带着乞求的语气:“阑筠……”
他垂眸,眼尾若有若无的堆了几分情意,抬手轻柔的抹去我脸上的泪水,终是叹了口气。
而后抬手就将我劈晕……
失去意识前,我在心里骂娘:又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