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震鸣眼眶微红地看着跪在他面前,身姿挺拔的陆守财,“好孩子,起来吧,即便你分出去了,我也还是你的祖父,以后经常回来看看我和你祖母。”
“是,孙儿记下了。”陆守财恭敬地回答了一句,就站起身,坐回了原位。
听到陆震鸣说陆守财以后只能算是国公府的旁支时,坐在后面的陆守信心中十分得意,区区一个庶子,却处处压他一头,如今可好,被扫地出门了吧,今后只是一个不入流的旁支了。
陆震鸣接着说道:“国公府孙辈有九人,陆守财又是个庶子,因此只能分得国公府公中的三间铺子和一处庄子。”
还不待陆震鸣说完,陆二老爷插言道:“爹,他一个庶子,怎么能分得这么多产业,随便给他一间铺子已经是对他的仁慈了,公中的产业都应该留给嫡出的孩子。”
陆震鸣愤怒地指着陆二老爷,训斥道:“有你这么当爹的吗?那是你的亲生骨肉,你不关心他今后如何生活,却只惦记着他分到手的这么点儿骨头渣子,你这是想让他净身出户吗?”
陆二老爷喃喃道:“不是要给他留一间铺子吗,怎么能说是净身出户呢?”
陆守财心中冷笑,这就是他的亲生父亲,真是有还不如没有。
楚北雄闻言也替陆守财感到心寒,他厉目瞪向陆二老爷,吓得陆二老爷一缩脖子,不敢再出言反对。
陆震鸣没有再搭理陆二老爷,接着说道:“此外,陆守财分出去后,需要自立门户,再分给他五万两银子,用以安家。”
这一次的五万两银子可就不止是陆二老爷反对了,连陆大老爷也不赞同地开口说道:“爹,他只是一个庶子,这分给他的也太多了吧。”
陆震鸣虎目一瞪,威严地道:“觉得我分的多的现在就站出来,我分给他十万两银子,也让他自立门户。”
一句话出,陆家众人全都噤了声,陆家的产业才是大头,跟他们以后能够分得的陆家产业比起来,这五万两银子还真不算什么。
见众人全都不再言语,陆震鸣继续说道:“既然没有人反对了,就立下文书吧,请众位大人给做个见证。”
陆府的管家拿来笔墨,陆震鸣亲自提笔,写下了分家文书。陆家族人以及被邀请来的几位大人,全都在文书的见证人处签了字。
产业分完后,陆震鸣带着陆家众人,去往府中的陆家祠堂,其他客人则由陆大老爷陪着,留在了大堂。
陆家当代族长是陆震鸣的堂兄,对于族中这位出息的堂弟,他虽然很羡慕,但也知道自己能力不够,不足以担当定国公这个重任,倒是没有丝毫的嫉妒之心。
他一直对陆震鸣很是恭敬,对于陆震鸣做的决定也都很支持,这次虽然不明白堂弟为何要为陆守财分宗,但也二话没说地为他们主持了。
族长拿起供奉在祠堂中的陆氏族谱,亲自在陆守财名字的下方写下了“已分宗”三个字。
落笔的同时,他不由得替这位国公堂弟感到可惜,堂弟经常跟他夸赞这个孙儿,没想到如今却落得这么个下场。
写完族谱,陆家众人祭拜过祖先后,又回到了前堂。
陆守财没有回去座位,站在厅中对陆震鸣说道:“祖父,我姨娘只生育了我一个孩子,我分出去以后,不放心她独自留在府中,想恳请祖父同意我接她出府奉养。”
不等陆震鸣说话,陆二老爷抢先道:“不行,她是我的妾氏,理应留在府中侍奉我和二夫人,怎能离府别居。”
楚北雄冷哼一声,说道:“儿子奉养生母天经地义,庶子分家后接生母出府奉养的也不是没有,你父亲还没有说话,你就跳出来插言,简直是不孝。”
陆震鸣伸手按压了下发疼的额角,对陆守财说道:“我同意你将苏氏接出府奉养,等你收拾好宅子,就接她出府吧。”
陆二老爷根本不听陆震鸣的话,仍旧梗着脖子说道:“我不同意。”
他虽然一直对苏氏不管不问,但也不愿让他的女人离开他。
陆守财眸中含怒地望着他,声音却平静无波,“父亲,从我姨娘怀上我那时开始,你就再未踏足过她的院子。既然你没有尽到为夫的责任,又有什么资格阻止她离开你?”
陆二老爷指着陆守财,怒道:“你,你这个不孝子,子不言父过,你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你怎么可以如此与你的父亲说话。”
陆守财侧眸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你既没有尽到为夫的责任,也没有尽到为父的义务,对我和我姨娘不理不睬,你可曾管教过我一天?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责我不孝?”
陆二老爷气得上前就想去打陆守财,却被陆守财闪身躲过。
正当屋中父子二人僵持不下之时,大堂外守门的小厮突然出声禀报道:“国公爷,苏姨娘求见。”
听到这声禀报,屋中之人全都愣住了,按理说,这种场合女眷是不能出面的,不知这位苏姨娘这个时候过来所为何事?
陆震鸣蹙眉吩咐道:“让她进来。”
陆守财的生母苏姨娘听到定国公应允,就款款地走了进来。
只见她穿着一身藕荷色长裙,身姿纤细,脸上虽然有着岁月的痕迹,却依然能够看出年轻时候的美丽。
陆二老爷定定地看着她,竟然觉得有些陌生。
苏氏却根本没有看他一眼,直接来到定国公近前,对着定国公恭敬地施了一礼,“妾身苏氏,拜见国公爷。”
听她并未称呼自己为父亲,陆震鸣眉间的褶皱不由得加深了几许。
不等陆震鸣叫起,苏氏自己站直身体,说道:“我为了银钱给母亲治病,入国公府为妾近二十年,又为了我唯一的孩子,一直隐忍至今。今日,我儿脱离国公府,我也要随他而去,请国公爷成全。”
听她如此一说,陆震鸣更觉有愧,当年以银钱相胁令她入国公府为妾,却没有照顾好她,以至于对他们母子疏忽多年。要不是陆守财自幼聪明伶俐,如今还不知他们母子日子会过成什么样儿。
既然她也想跟随陆守财离开国公府,陆震鸣决定成全她。
他刚想出言答应,再次被陆二老爷抢了先,“不行,我不同意。你是我的妾室,自然得我说了才算。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同意你离开定国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