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贾云曦带了些琼安特别的小玩意儿来找他们,却扑了个空,只听下人们说,他俩早早地便出门了,只好撅着小嘴回去了。
这边陆子歌正吃力地追上谢既明。
谢既明轻功了得,脚尖轻轻一点,便能从各处屋顶潇洒掠过。陆子歌不会功夫,只能吃力地绕过一处处屋子,努力跟上他。
谢既明每甩下她一段距离就会停下等她,再看着她气喘吁吁地追上。
“我真跑不动了大哥。“
陆子歌扶着一处墙喘气,城墙上?的男人嫌弃地看着她,掠下。
“没用。”
“啊啊啊啊!“
谢既明拎着她的领子掠了出去,跳过屋脊和朝阳,琼安的景致尽收眼底。
陆子歌是头一回从这么高的地方飞过,一时有些恐慌,但很快恢复平静。
她双手紧紧抓住谢既明腰间的衣服,双眼朝地上望去,从此处看倒别有一番美景。
“原、原来有功夫的人都是这么走路的呀,难怪脚程那么快!“
她刚感叹完,便感觉到迅速下降。踉跄了两步,她稳定身形。
“有功夫也遭不住你这身膘。“
谢既明幽幽地打量了她一眼。
陆子歌难以置信地摸了摸腰身,她哪来的膘!
只见一个长相锋利凶悍的男人正候在一旁,身旁还停了三匹马。他向谢既明示意。
陆子歌眯了眯眼,这凶狠粗犷的眉眼,他应该就是那日在客栈窗外的男人了。
谢既明和那男人对视一眼,翻身上了马,陆子歌忙跟着爬上另一匹马,还好她在马厩喂过马,对马术也是略懂一些。
两人看起来都是不好惹的主,她也不敢问些什么,只默默驾着马跟上他俩。
三人择小路走,一路也未曾遇见什么人,直直往西而去,两旁所见的屋舍越来越少,直到周遭只剩枯死的或茂盛的树。
又过了会,他们终于停下。
陆子歌随着他俩下马,此处人迹罕至,尽是大自然的样貌,耳旁有潺潺的水流声。
又行数十步,从高大的树林中钻出,眼前一亮。
这是一条宽大湍急的河流,两畔只草草地修高了堤坝。
看起来十分险峻。
“这、这是哪?“
陆子歌退后一步。
“坛河。”
“坛河?!”
她惊恐地看向那男人,掩着嘴,压低了声音道:
“这河是会吃人的!”
坛河对周遭百姓而言,是极为吓人的地方,说是有许多无意乘船经过此处的人都被它吞噬了,尸骨无存。
许多大人都拿它吓唬小孩:
“你不听话就把你丢去坛河!“
在震慑小孩时,总能有很好效果。
谢既明冷眼扫过她。
“河吃不吃人我不知道,但你再磨叽的话,我会。“
此话一出,陆子歌瘪了。
是啊,说到吃人,谢既明才是那最危险的一个。
太阳这会才将将升起,此时三人在略高一丈的河畔堤坝上走过,阳光浅浅地落在河面。
湍急的河流反复揉碎浅色的阳光,反射起碎碎的光点。
陆子歌小心翼翼地跟着前头那两人。
三人沿着堤坝往下游走,只走了数百米,前头两人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
再往前,便没有了堤坝,而是被杂乱堆砌的乱石滩代替。
湍急的水流冲过被石滩挤着的狭小河道,猝然下坠,形成了险峻的瀑布。
谢既明跳上这堆乱石,往前一探,却停住了脚步。
“前面没路了。”
那剑眉男人皱着眉分析。“如果贾超确是来过坛河,且往下游走,便只能从这条路走,可此处绝了路,难道他真的跳进河里了?”
“自然是真的”陆子歌蹲在堤坝边沿,端着下巴看着他俩。
她十分纳闷,贾家明明说了人已经掉河里死了,为何还要来寻呢?人死了,谢既明的差事结了,她也能早点回去,这不是皆大欢喜吗!
谢既明蹲下,观察脚边的乱石。
“这儿的石头都铺满厚厚的石藓,没有七八年是无法形成的,石藓完整,没有被人破坏过的迹象,在我们之前应该没有人来过此处”
剑眉男人接道:
“贾超若不是从这乱石滩跳下瀑布,那他的尸体就一定还在坛河中,以贾家的实力,不可能捞不到。”
“那说不定顺着水流冲下去了呢?”陆子歌歪头,不解问道。
“若要顺着水流冲下去,说明尸体已经漂浮起来了,贾家的人在此寻找半月,不可能没见到。”
“哦……那、那说明贾超没自尽?”
陆子歌惊讶地站了起来。
“去上游。”
谢既明探身引路,陆子歌忙随着那剑眉男人跟上。
“大哥,你叫什么名字啊。”
陆子歌好奇地探了探脑袋。
……
一片寂静,陆子歌有些尴尬地又问:
“大哥?”
寂静中,陆子歌好像听到了谢既明的嗤笑。
她只好闭了嘴,不再自取其辱。
他们向上游走去,一路上尽是荒无人烟之相,野草比人高。
走了许久,陆子歌双腿都打颤了,前头那人终于停了下来。
“这儿有人来过。”
剑眉男人上前,俯着身子来回勘测。
“一路走来河边尽是杂草丛生,唯独此处堪堪多了片缺口。近水处伸出一小片石滩,很明显是有人常年累月踩出来的,这附近一定有人生活。”
谢既明认同地点了点头。
他们仔细寻了遍,很轻易地便找到了密集的草堆里,有一处杂草比其他地方矮得多。
谢既明率先沿着那隐蔽的小道寻了去。
这小道弯弯折折,极其偏僻。谢既明一行又寻着林间小道走了好一段,终于穿出了这一片高耸的林子。
果然,一间简陋的小屋子静静地倚在山脚,屋外有个正在淘米的妇人。
谢既明偏头,示意陆子歌去。
她有点受用地挺了挺胸膛,一个个死人脸吧,方才那么威风,这会不管用了吧。
“大娘,淘米呢。”
她乖巧上前。
那妇人看到她,很是吃惊,手中的米差点洒到地上。
“你、你是什么人?为何会到这儿来?”
“大娘莫慌,我不是坏人。在下陆宣,和哥哥来琼安寻亲,可昨夜不小心和哥哥在这郊外走散了,天黑看不清方向,一晚都没能寻到出路,只能在黑漆漆的林子里待着。早晨起来见到此处有炊烟才寻来的。”
陆子歌楚楚可怜地看着那大娘,扁着嘴,好不委屈。直叫那妇人被她水汪汪的大眼睛盯得心软,忙招呼她进屋休息。陆子歌虚弱地倚着她的肘随她进屋,期间不忘得逞地看了林子里那两人。
“离谱。”
谢既明扯了扯嘴角,却不得不承认,陆子歌比他们俩都有亲和力得多,这也是带她出来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