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九章 香料(1 / 1)五时一刻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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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随这妇人进屋,一股浓厚香料味便扑鼻而来。

“大娘屋子里好香啊。”

那妇人尴尬地笑了笑,没有应话,给她倒了杯水,又转身拿吃的给她。

陆子歌打量着这屋子,简陋的小屋被分成三个小房间,其中两间卧房对称于中间的客堂。房子虽然小,但收拾得整整齐齐,一尘不染。

那妇人拿着两块炊饼回来,给陆子歌充饥。

“谢谢大娘!”她感激地笑着,随即好奇道:“大娘怎独自一人住在这儿啊!”

“唉,我早年便丧了夫,独自养了个女儿,又不爱与人交谈,便搬到这儿了。”

“那大娘的女儿呢?”

“她、她去城里挣钱了,过几日才回来。”

说到这,那妇人有些支支吾吾。

陆子歌想她许是有些难言之隐吧,便不再刨根问底。啃了一口炊饼,许是放了有一两天,有些硬了。

“这饼真好吃,那大娘在这儿住了多久呀?”

“约莫有二十年了吧。”

“二十年!可是您这看起来也才三十出头吧。”陆子歌惊叹。“方才我还在想,该叫你姐姐吧,却是怕唐突了。”

那妇人被她哄得一乐一乐,笑得合不拢嘴。

“你这孩子可真会说话!”

“您太厉害了,若换了我,定熬不住这一人独居的日子。那您这些年真的一个外人都没见过吗?”

陆子歌试探地问。

“那倒也有,城中都说这坛河会吃人,便有许多年轻人特地来冒险求真,我有时去河边打水时,还会遇见一两个呢!”

“坛河是真的会吃人吗?”

“都是唬人的,实则啊,是这坛河下巨石错杂,路过的船只都容易撞上河底的暗石。这才会翻了船的!”

那妇人许是太久没和人说上话,又见陆子歌会说话,便说得起了兴。

“还有的,是一些想不开的人自来投河,又不曾留下遗书,这才让家里人以为是被河水给硬吃了去的。”那妇人掩嘴轻笑。

“就前两年,我家姑娘还从河边救了个眉清目秀的小公子上来呢!”

“哦?”

陆子歌心下一动,作出感兴趣的样子。

“倒、倒也没什么了。”

那妇人却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三缄其口。再接着陆子歌怎么问也问不出其他的了,只再给她塞了两个饼,就催她上路找哥哥去了。

那妇人推搡着陆子歌出去,她也无法赖着不走,临行前,看了一眼那简陋的小床铺,向她告辞。

“怎的突然被赶出来了?”

回到林子里,那一直在暗中观望的两人问道。

“她说她女儿两年前救过一个男子,但是却不肯再说了。”陆子歌蹙眉,“她在隐瞒什么。”

正说着,剑眉男人拱了拱鼻子,打了个喷嚏。

“你身上涂了什么,怎么这么熏人。”

“是吗?”陆子歌抬起胳膊闻了闻。“许是方才那大娘屋子里带出来的,她那屋子里尽是这香味。”

“这是青楼里用的香料。”

从方才便一言不发的谢既明突然开口。

接着,便是陆子歌和那剑眉男人面面相觑,表情十分震惊。

“谢、谢大哥怎么会知道这个?”

“去过。”

这下陆子歌和那男子彻底说不出话了。

陆子歌倒是还好,原先便与他不甚熟识,只是有些讶异,照他平日孤僻清高的作风,还以为是个多高洁傲慢的主,原来也是个食色性也的普通男人啊,啧。

而那剑眉男子却似乎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在他眼里,谢既明是那不食烟火、神仙一般的男子,怎么能是出入烟花场所的凡夫俗子。

“先回去。”

谢既明看着这两人目瞪口呆的样子,勾唇轻笑,也不做解释,便转身回去了。

回去路上,陆子歌向他们俩说了在那妇人房子里的另一发现。

在那妇人床头的雕梁上,挂着个精致的墨绿锦囊,虽说已有些年份,稍显破旧。

但以陆子歌贫穷了十几年的经验来看,这锦囊用的绝非是普通的布料,照那妇人身上的粗布衣料,绝不可能买得起这么昂贵的东西。

谢既明略加思忖后,吩咐他:

“锦囊的事你先不用管了,回贾家之后,约贾云曦七夕夜到祈乐台相聚。”

陆子歌抿嘴应下,连句夸赞都没有。

三人便顺着原路去取了马回城,那剑眉男子出了林子便与他们分道扬镳了,临走前,对着陆子歌道。

“小兄弟有点用,我叫阮安。”

“哦。”

陆子歌有些受宠若惊地怔了下,随即驱马跟上谢既明。

途中路过清河河畔,见着有一大群伙计在那儿搭建台子,想必是为了后日七夕的祈乐台了。

这地方人倒不多,除了些干活搭棚的伙计们,便没什么人了,陆子歌和谢既明把马停在了一处没人的农家小院中,戴上面纱,步行回贾家。

“大哥,咱马就丢那了不太好吧?”

两匹马值不少钱呢。

“……那院子是我的,等会会有人去牵马。”

陆子歌内心受到了一些伤害,自己这穷人替他瞎操什么心啊。

回到贾府,硕大的宅子今夜瞧着比昨夜亮了许多,更显气派了。

一问才知,平日是贾尚州吩咐了不要铺张浪费,方才少点了些灯,今夜贾家家宴,这才叫今夜的灯火通明。

二人想着,既然是人家的家宴,俩外人自是不便参加,便没去主院问候贾尚州了。

俩人绕过花园的假山,却恰好碰上了要去前院的贾云曦。

“两位公子回来了,我、我正从二位的院子里过来呢。”

她依然微微低着头。

贾云曦平日里好捣鼓些香料胭脂,陆子歌身上刺鼻的香味儿她怎么可能辨不出来,当下有些难以置信。

“贾小姐有什么事吗?”

陆子歌停下,温和地看向她。

“倒也没什么,只是今夜府中家宴,哥哥想邀二位一同用膳。”

“既然是家宴,我俩外人,不便参加吧?”

“不、不是的,爹爹和娘亲去世得早,家中亦无相近的亲友,只有我和哥哥二人,说是家宴,其实只有我和哥哥罢了,二位公子是府中贵客,能来的话,再好不过了。”

她有些着急地抬起头解释。

“如此,倒是恭敬不如从命了。”

贾云曦欠了欠身,便步履匆匆地走了。

“你还是先回去洗个澡换身衣裳吧,臭死了。”谢既明在一旁看着他俩,幽幽地来了句。

“哦。”

就他事儿多,去风月之处的时候怎的不嫌弃。

幸好当时谢既明给她的包裹中还放了另一套衣裳,她便回院里沐浴更衣了,这才和谢既明一同赴宴。

小院门口已经有贾家的仆从等候着他俩了,那小厮是来替他俩引路的,年纪不大,却对贾家十分熟悉了。

他们随着那小厮穿过曲折的走廊和庭院,陆子歌疑惑道:“这是去哪儿?怎的之前不是这样走的?”

“回公子,这是往湖后的小宅去的,早些年老爷和夫人未去时,每月都要在那儿办家宴。”

“原来是这样。”

陆子歌微微点头,她曾听七叔茶馆里的客人谈论过,贾家双亲在出城省亲路上,遭遇劫匪,双双死于非命。

贾家老爷子和贾夫人都是乐善好施的善人,往日待琼安百姓也是十分宽厚,这事在当时可谓满城哗然。

谢既明照旧是沉默寡言的样子,在面纱下独自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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