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贾云曦情绪激动,三人也无心再玩,他们便回了贾家的马车。
谢既明照旧倚在窗边,一言不发。贾云曦沉浸在思绪中,也郁郁寡欢地放空。
见气氛不对,陆子歌识时务地闭着嘴,掀起车帘,倚在窗边张望。
今夜店铺都关的晚一些,马车徐徐驶过,米行门口聚集了许多人在排队买米。
琼安果真是富硕之地,夜晚也这么热闹,陆子歌在心中感叹道。
马车在府前停下,他们行至前院,府中静悄悄的,灯笼也没点几盏,偌大的宅院一时有些清冷,走进几步,见贾云曦的丫鬟候在那里等她。
“怎的今日如此安静?”
“公子说,今日是佳节,晚上特许大家出去玩乐休息,不用急着回来。但我想着小姐要是回来了该找不着人,就在这儿等着了。”
贾云曦心下一暖,牵过她的手感激地望着她。灵儿自小服侍她,待她向来是极其用心的。
“今夜已夜深,小姐好生休息,我等便不打扰了。”
陆子歌向她微微点头,便和谢既明原路走回别院了。
他们沿着湖边的小道走,若照往常,定是谢既明在前头健步如飞,她在后头小跑着努力跟上。可今日他却走得格外慢,竟能和陆子歌相伴而行。
“谢大哥,你上次不是说,七夕见分晓吗?可今日也没找着贾超啊。”她不解地问道。
耳边仍只有吱呀的蝉鸣和他俩的脚步声,她看向谢既明,面纱之上,那深邃的眉眼似乎融进了身后的黑暗,叫她无法辨清。
又走了一小段路,谢既明仍没有回答她,她撇了撇嘴,转回脑袋。
耳边低沉的声音在此时刚好响起:
“想不想去青楼。”
“……”
陆子歌脚步一顿,缓缓回过头,不敢置信地盯着他。
“大哥你这是?”
谢既明轻笑一声,并未回答她。
迫于淫威,陆子歌还是最终跟着他去青楼了。
她心中万般翻涌,前些年七叔常提醒她要离风月之地远点,别让人抓走卖进去了,他可没钱赎她出来。万万没想到,如今她就要踏进青楼了,而且还是以一个嫖客的身份。
“大哥你慢点儿!”
一恍神,她已经被谢既明甩开十米开外去,忙跑着追上谢既明,嘴中不住暗骂道:
“便这么急不可耐!便这么饥渴!呵!”
“我听得见。”
冷不防听见前头那人淡淡回了句,陆子歌一惊,忙噤了声。
夜渐深了,七夕游玩的人潮已经退去,街上寂静清冷。
她加快脚步跟上了前方的男人,谢既明似乎对这儿极熟悉,只见他如游鱼一般从纵横交错的巷子里穿出,不过半会便到了目的地。
走出这幽暗的小巷,一座绚烂热闹的小楼矗立眼前,楼中喧闹和大街上的鸦雀无声形成了巨大反差。
几个打扮艳丽的姑娘在门口拉客,但在深夜来到这里的男人意欲何为已是共识,所以她们并不怎么需要卖力,只要懒懒散散地站在门口等着服侍客人就好了。
一阵微风吹来,他们被姑娘们的香味扑了个满怀,有一股熟悉之感,似乎在哪闻过这香味。
有个喝得醉醺醺的男人被姑娘搀扶着,踉踉跄跄地走出来,嘴中不住骂道:
“我要见花魁,让花魁来见我,你一边去!”
“爷,我们这花魁便是尤尤,方才不是见过你了吗~”
“你放屁,别、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里面,还藏着一位姑娘……”
说着,那喝得满脸通红的男人就扶着墙倒了过去。
陆子歌扶额叹了口气,见身侧之人正要上前,她忙拉住谢既明。
“若是贾家知道了,定会赶我们出去的。“
“无妨。”
谢既明轻瞥他一眼,便向那青楼走去了。她抬眼看着那花枝招展的牌匾,深吸了一口气,无奈的跟了上去。
“哟!两位公子。”
一个年纪稍大的女人扭着腰肢上前招呼。眼神在他们身上扫来扫去,目光和陆子歌对视上,眼下一片了然。
陆子歌明白她阅人无数,当下定是看出她是女子了,一时慌张,凶悍地瞪了她一眼。
那女人也是人精子了,当下并没有戳穿她自讨没趣,只笑脸莹莹地招呼姑娘们过来。
“我尤尤姑娘可在?”谢既明背着手问道。
“哟,原来是找花魁呀!”那女人咯咯地笑起来,拉他们进去。“两位公子可知道我们花魁的规矩?”
谢既明勾唇嗤笑,掏出一张银票。
“公子真是爽快人!来,随我来~”
那可是五百两,她从没见过的数额!陆子歌不可思议地看着谢既明,花五百两就为了找个姑娘!
她眼馋心痛,低声叫道:
“大哥你疯了吗?五百两干什么不好!”
谢既明轻笑,歪过头瞥她一眼。
“爷有钱。”
……
那女人将他们安排在二楼一个上等厢房中等候,便去叫尤尤姑娘了。
这厢房墙壁仅用薄薄的檀木建成,隔音效果很不好,陆子歌甚至能听到隔壁房中的巫山**之声。
一时好不尴尬,她舔了舔嘴唇,给自己倒了杯茶水。
“谢大哥为这花魁一掷千金,难道是旧相识?”
“算是吧。”
果真是常客,陆子歌心中冷哼一声,将他又贬低了几分。
“公子~”
门外响起敲门声,一道娇滴滴的呼喊,陆子歌心下一颤。
门从外被轻轻退开,一位身披薄纱的美艳女子婀娜地走了进来。
饶是脸上画了浓厚的胭脂水粉也遮不住本就媚丽倾城的容颜,不愧是谢既明看上的花魁啊,她暗想着。
却见这花魁在两人身上扫视一番后,便径直向她走来,陆子歌惊慌失色地摆手道:
“不,不是我,是他叫的你!”
谢既明是何等小气之人,若碰这花魁一根手指,指不定今日便要舍命青楼。
“原来是这位爷啊,都是奴家的不是,认错了~”
她掩着嘴轻笑,声音若银铃轻巧,转过身朝谢既明走去,却见谢既明仍气定神闲地坐着,没有理会她。
她嘴角一僵,压下心头的疑惑,身若无骨地倚进谢既明怀中,却被他身形一闪,躲开了去。她来不及反应,直直摔在了地上。
“哎呦呦!”
陆子歌眼疾手快地冲过去扶她,嘴中念叨着:
“谢大哥你这干嘛呢,懂不懂怜香惜玉!”
摔倒在地的女子就势倚进陆子歌怀中,梨花带雨地哭了起来。
“奴家做错了什么,为何要这样羞辱奴家,嘤嘤。”
谢既明斜长凤眸轻飘飘地睨着她,纤长手指慢悠悠地揭下了面纱。
面纱之下姣好冷峻的脸庞似笑非笑地望着她,她一骨碌从陆子歌怀中站了起来,脸色骤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