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三章 贾超(1 / 1)五时一刻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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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子歌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虽说谢既明确实吓人,但光从皮囊上看,俨然是个面如冠玉的俏公子,再怎么也不至于吓成这样吧。

她悄悄屏息,兴奋地在茶桌旁坐下,一副观赏好戏的姿态。

“谢、谢公子。您怎么来了?”

“来寻个人。”

“何劳您亲自跑一趟,您想找什么人?小女子若帮得上,定鼎力相助。”

只见她低眉垂眼地站着,不敢看他。纤细的声音悄悄颤抖。

“贾超。”

那身躯明显颤了下,微小的变化落入谢既明眼眸,他微微勾唇。

“那是什么人?小女子并未听说过他。”却听她矢口否认道。

“你救了他,在坛河边。”

她倏然抬头,惊讶地看着他,片刻后缓缓答道:

“谢公子不说我都快忘了,两年前我确实在坛河边救过一个小公子,不过他伤好之后便走了,我便也不知他去向了。”

谢既明轻笑一声,似乎并不满意她的回答,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把短刃。

他慢条斯理地把短刃放在手边的桌上,冰冷坚硬的断刃在木桌上磕出清脆的声响,他指尖点了点桌面。

再次看向这她时,漆黑眼眸里已渗着许多寒气,极具威胁的意味。

她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谢公子,谢公子放过我吧!我真的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住在坛河边上的,就是你的母亲吧。”

一句轻飘飘的话,却让她如坠冰窖。

“现在认识了吗?”

“认……认识了。”她哆嗦着嘴唇,似乎怕极了谢既明。

瞧着不像见旧情人,倒更像是见了索命的厉鬼。

陆子歌恍然大悟,原来这熟悉的香味便是那日在坛河边妇人身上闻见的。

煞白的小脸犹豫片刻,缓缓道来:

“两年前,我在坛河边上,救了一位想要自尽的小公子。他说他无路可去,便央求我收留了他……”

“他在哪?”

“他……他做错了什么,谢公子为何要找他?”

“与你无关。”

“这……”尤尤极为挣扎地拧着眉毛,咬着银牙轻声道:“谢公子稍等片刻。”

谢既明没有应声,默许了她,她这才虚弱地扶着墙出去了。

看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谢既明体力多好呢。

陆子歌吃吃偷笑,却突然挨了谢既明一记眼刀,她一哆嗦,收了笑容。

“好好想想怎么回事,傻。”

……

你才傻,陆子歌腹诽。

“我自然知道,谢大哥是因为这香味而查出尤尤姑娘的吧!”

“嗯。”

“您和尤尤姑娘是旧相识吧?”

“算是吧。”

“大哥说的时候未到,是指七夕夜,听那花魁演奏箜篌,方能确认?”

“悟性不错,但今夜箜篌不是花魁所弹,是贾超。”

陆子歌惊讶蹙眉,仍然有些不解。

“可……”

话音未落,雕花的木门被轻轻推开。

不见什么贾超,只有一个朱唇皓齿的曼妙女子站在门外。

“姑娘,你是不是走错了?”陆子歌问道。

只见眼前女子颦眉抬眸,眼底有些湿润。

“我……我就是贾超。”

谢既明皱眉,不解地盯着她。

陆子歌也大吃一惊,贾超不是个公子吗?

“姑娘你……是贾超?贾超是个女子?”

她蹴地站了起来,上前两步。

“是,我是贾超。”

眼前女子缓步走了进来,阖上门。

见眼前二人不敢置信,她犹豫片刻,随即轻咬银牙,在谢既明和陆子歌急剧放大的眼眸中,一把掀起了自己的裙摆。

“姑娘使不得!!!”

陆子歌捂住眼,大喊着。谢既明也锁紧了眉心,轻掩双眼。

“两位公子不必着急遮眼……并无什么难堪景象。”

她从指缝间轻瞥一眼,呼吸一滞。

洁白的亵裤被纤细的手指轻轻扯着,雪白之上,却与她所料相差甚多。

……

屋内静默良久,陆子歌只能听见隔壁依稀的放荡之声。

谢既明微怔,竟不知作何反应,转过头看陆子歌。

却见陆子歌紧紧捂住脸,蹲在了他身后,她头一回见此场面,当下整张脸都涨红了。

察觉到谢既明的注视,她抬眸回望谢既明,从谢既明眼中读出了一丝迷茫。

-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啊。

许久之后,谢既明终于整理好了思绪,面色恢复平静。

“贾公子这是什么意思?”

贾超在门口整理好衣裳,抿着嘴,沉默了许久,片刻后,终于开口。

“污了二位公子的眼,是我的错。”

顿了顿,他垂下头。

“我自小便知道自己不同于他人。小时,我总爱偷母亲和姐姐的胭脂玩,有时还会偷偷试姐姐的裙子……姐姐对我极好,总是让我觉得自己格外恶心。”

“后来,爹爹和娘亲遇害,我学文读书,哥哥也很高兴。可是有一日,哥哥发现了我偷偷穿姐姐的衣裳,他……他怒斥了我。哥哥说我恶心,给祖上蒙羞,我一气之下,离家出走,选了自杀。”

“尤尤姐姐救了我,她不嫌弃我恶心,她说,我便是我,没什么恶不恶心的。”

纤细的声音有些飘渺,她抱着双臂,轻颤着。

“所以你就跟着她,到青楼卖艺了?”

陆子歌抽着嘴角问道。

“只是教姐姐们一些琴法,姐姐们对我极好,不曾强迫我卖艺。”他有些急地解释道。

陆子歌从惊愕中平复下心情,却想到此行的目地是取他人头,又抿着嘴别开眼了。

“你既没死,为何不回家?”

“回家……回家去只会给贾家丢人,让哥哥生气,还是不回去得好。”

贾超扯着衣角,脸上有几分执拗和难堪,却只能无力地垂着头。

谢既明蹙眉,神色复杂,有片刻沉默后,道:

“既然你已改名,那便不是贾超了。”

说罢,他起身,收起桌上的短刃从贾超身旁走过,不看他一眼便推门而出了。陆子歌诧异地看了眼愕然不解的贾超,连忙跟上谢既明。

尤尤姑娘在二楼楼梯处悄悄候着,见他们俩出来,有些惊诧。神情犹豫,见着谢既明更是害怕,但还是硬着头皮上前。

“谢公子,他……不知道谢公子和他有什么过往,但他确实是个可怜人。”她颤抖着眼角,楚楚可怜地看着谢既明道:

“能否看在尤尤的薄面上,饶了他吧。”

“你?”

谢既明讥笑一声,戴上面纱。

“你倒是先有几分薄面再说。”

啧啧啧,谢既明这嘴,就跟淬过毒似的,陆子歌朝她投去一个同情的眼神。

自艳香弥绕的青楼走出,谢既明径直走到了河边,借夜风散散身上刺鼻的香味。

此刻河边寂静无比,只剩风声水声和陆子歌踩过树叶蹑手蹑脚的声音。

她在谢既明身后来回踱步,却又不敢发出大声响,唯恐惹了这阎王不高兴。

直到谢既明不满地瞪她时,方才小心翼翼地开口:

“小的愚钝,有几个问题想问大哥。”

“说。”

“大哥不是要杀他吗,为何方才不动手?”

“金主改主意了,不杀。”

“那金主……是贾尚州?”

谢既明微愕,随后点了点头,看向陆子歌。

“你是如何猜到的?”

“刚进贾家的第一天,我还未见过老管家,也还未知晓贾超在坛河自杀的消息时,你便提前告知我第二日要去坛河了。”

陆子歌知自己猜得不错,当下有些得意,又道:

“而老管家说,只有他和贾尚州知道贾超在坛河自杀之事,你又去查探了贾尚州,所以定是他告诉你的。”

“倒也不至于那么傻。”

谢既明点了点头,漆黑的眼眸看着河面。

“可若是贾尚州,为何还要我协助你进贾府?”

“那日是他故意诱我前去相见,袒露身份,我也是那时才知道他是金主。”

“为何要这般周折?”

“因为我只接杀人,不接寻亲。他若直接告诉我是要寻亲,我会理他?”

陆子歌恍然大悟,确实,照谢既明这脾气,若是一早直说是寻亲,他定会讥笑一声,把门关上。

这忙活了半天,原来只是个有钱人家的家庭矛盾啊。

“还有问题吗?”

“有……那什么,咱相识一场也是有缘,日后有事再联系。既然此事已经解决,那我能回家了吗?”

“你既然这么急不可耐,那便走吧。原还想着你虽没什么用处,但也该分你些酬金,想你也不缺这点钱。”

“不急!”

陆子歌跺脚,她一点都不急!

谢既明只淡淡瞥过着急否认的陆子歌,勾唇。

夜色如墨,和河面连成一片静谧压抑的黑,唯独她最吵,生生将这意境搅的七零八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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