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内,刚下了一个时辰的雪。
再次回到兰亭轩时,覃迎正于红梅树下起舞。
红梅是从御花园里新移栽过来的,开着满树的繁花,丝毫不以深冬为意,配上皑皑白雪,别有风味。
覃迎脚步轻点,展现出飘忽若仙的舞姿,天蓝的广袖开合遮掩间,更衬仪态万千。
如此一来,红梅,白雪,美人,奇绝非常。
物云和菊沁抱着斗篷站在一边,看得入神。
入神的还有夙翎,他从未见过覃迎这般美妙的样子,仿佛天上的仙子一般。
小海也在一旁惊得张大了嘴巴。
甜霜却起了防备。
从覃迎穿戴明艳开始,她便觉得不对劲。
夙翎向来亲近覃迎,她自然也没少接触。从她的认知看来,今日的覃迎很反常。
何况,覃迎明显是发现了他们,眼神时不时地落了过来,舞得更为起劲。
甜霜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她这是在引.诱夙翎。
若是以前,她一个奴才,自然就顺其自然,无权插手主子的事。
可现在不同
覃迎一直对太子妃有敌意,若是让她占了上风,东宫的日子怕是不好过,那她妹妹自然也会受牵连。
离出宫的日子还有两年,不能出现纰漏。
可以什么的理由将夙翎带走,一时也想不出来。
甜霜心里微微焦急着。
...
夙翎只觉得胸口像是有一只小猫在挠,痒痒的,有些难受。
跟随心意,走向覃迎。
“覃迎,你这是上哪学的?以前怎没见你跳过舞”
夙翎直勾勾的看向覃迎,菊沁和物云被吓了一跳,赶紧行礼。
跳了好一阵,身上起了一层薄汗,胸口微微喘着,连带着身体跌宕起伏。
因穿的是束腰紧身的衣裳,如此一来,很是引人注目。
覃迎身形一向姣好,相比之下,繁袅就有些瘦弱病娇。
甜霜在心里默默惋惜。
“殿下,你回来了。”
覃迎妆容清丽,一双桃花眼包含了万种风情,些许娇羞的看向夙翎,顾盼生姿。
夙翎看得呆呆的,拉过她的玉手,捏了捏。
“你这是用了什么香料,这般好闻。”
方才远远看着还未曾察觉,这时离得近了,才发现覃迎身上有一股微不可查的香味。
覃迎微微一笑,“哪里有什么香,殿下怕不是闻错了。”
夙翎将她的手放于鼻前,仔细闻了闻,“就是有,我从未闻过这种香。”
覃迎歪头,笑道:“那殿下可觉得好闻?”
“嗯,甚是好闻”,说完,夙翎又凑得近了些
覃迎朱唇微启,向前半步,微微偏头,温热的气息吐在夙翎的耳边,“那殿下要不要进屋好好闻闻?”
说完,就在耳垂处轻轻一吻,留下些许口脂。
夙翎只觉得从头到脚一阵激灵,耳根迅速泛红,暂时失去了思考,只能愣愣的吐出一个好字。
覃迎回拉住他的手,将人领进屋去。
方才的一幕着实有些暧.昧,看得其余四人惊得屏住了呼吸。
物云和菊沁别有意味的对了下眼,默契的退了下去。
小海眼睛大张,捂住自己的嘴,他似乎看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甜霜在心里大声叫着,狐媚啊!狐媚!
这么一待,便到了亥时。
兰亭轩内搭起了红纱,夙翎喝着茶,吃着糕点,欣赏着红纱之内翩翩起舞的覃迎。
初看很是惊艳,看得久了便突然觉得,这舞似乎比较适合繁袅。
覃迎身穿广袖流仙裙,脚步点地,双手舞袖,行动间显现灵动之感。
可她本身有些丰腴,难免少了几分轻盈,也就像仙不是仙。
夙翎见过几次繁袅跳下车的样子,就像是一朵冒着仙气的花飘落于水面,未发出什么声响。
刚想到繁袅,甜霜便在屋外轻声喊着:“主子,到喝药的时辰了,可要回东宫?”
递到嘴边的糕点停住,夙翎不解回道:“不是不用喝药了吗?”
他发烧早好了,还需要喝什么药。
屋外的声音顿了顿,继续道:“主子已经好些日子未发头疾,前不久刘太医特地开了方子,说是稳固之用,主子莫不是忘了。”
夙翎迷茫地眨了眨眼,他不是忘了,他是根本不知道这事。
“有吗?”
甜霜:“有的,主子莫不是又在闹脾气,跑到娘娘这里来躲着不肯喝药。”
她是夙翎的贴身宫女,多年来未出过错,也从未徇私,因此,她说的话很是令人信服。
覃迎拨开红纱,走了出来,面上浮现出浓浓的不舍,“殿下还是回去罢,莫要耽搁喝药。”
夙翎正在思索着自己是否真的要喝药这回事,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便听见覃迎在叫自己回去。
既然她都在赶自己走,那夙翎也没理由再待在这。
擦了擦嘴角的糕点残留,夙翎站了起来,挠挠后脑勺,“既是如此,那我就先回去了,你好生歇息,本太子改日再来看你。”
说完,便微凝着眉,走了出去。
他真的有药要喝?伯仁开的药一向很苦,每喝一次舌头便要麻上好一阵,那么难喝的药,他真的还要喝?
夙翎面色发苦,脚步沉重,自然没察觉到覃迎眼中凝结的怒气。
她在熏芳阁苦练了这么久,才让夙翎对她起了兴趣,没想到依然留不住人。、
不过看今天夙翎的神色,说明这一套是行得通的,那位花魁所言不虚。
“甜霜,我真的要喝药吗?”
走出兰亭轩,夙翎又忍不住确认了一遍。
甜霜坚定回道:“没错啊,奴婢什么时候骗过您。”
小海疑惑的看了甜霜一眼,呐呐道:“怎么我不知道这回事”
甜霜面不改色的踩了他一脚,低声道:“滚!”
小海嘶了声,原地跳脚。
此刻,皇宫的雪已经停了,地面残留着一层薄薄的冰,一不小心便会打滑。
“小海,你怎么回事,也不知道把小安子叫出来,我们这是要走回东宫?”
甜霜拎着裙摆,小心翼翼走着。
小海快步上前,将夙翎扶住,抱怨道:“我白日里找过,小安子并不在玩具库房,不知跑到什么地方野去了。”
夙翎脚下一滑,幸好靠在小海身上才没摔倒,顿时起了怒气,脑海中忽然便想起了繁袅说他刻薄下人的话,气呼呼脱口道:“卿卿说得没错,我就应该对那木头刻薄些。整日里神出鬼没,哪个奴才像他这般!”
末了,仍没消下怒气,又加上句:“当初父皇将他给我时,明言让他时刻跟在我身边,现在像什么话,将我抛在一旁!”
“主子”,甜霜忍不住出声,“是您当初说他太过高大威猛,让人见了害怕,所以让他没事不要出现在您眼前。”
“有吗?”,夙翎表示并不知道这回事。
“有的”,小海在旁附和,当时他也在场,这件事他可以作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