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主,你为何要如此想!撑过今日,便又是英雄好汉,大荒不能少了你!”李论继续劝说道。
“就算是魔族不来攻击这大阵,我怕也无法撑过今日了,这“一半儿”之毒,果真难以想象!军师,我若不在,仙宗势必要分崩离析,你一定要助纤儿、悉儿他们,凌绝顶今日,再此求你了!”说罢,这大荒第一人凌绝顶竟当面给李论下跪,只求他能照拂子女。
“宗主快起,你这是何意?我与东自幼受您照拂,您更是遣宗内长老精英教授我二人仙法!你放心,李论就算是死,定也会护她们周全!”李论悲伤的说道。
“咳咳……好,那我就放心了!”凌绝顶说罢,艰难的一笑,跪坐在地上,转头看向凌纤儿,用粗糙的大手拭去凌纤儿满面的泪花,道:“孩子,大荒二十载漂流……辛苦你了!”
凌纤儿涕泗横流,染却不敢分神说话,大阵的水灵角已然出现微小漏洞!
“哎!纤儿……悉儿你们要记住!我仙宗内的魔族内奸定不是炎族,你们的舅舅他……哎……脾气太过暴躁,才会招惹其他族长的怀恨在心!日后他是仙宗内你们的唯一助力!而那内奸必定在土族与雷族之内,你父我无能,未在这最后一刻查出那人,你们定要小心!那人实力未必在我之下,只是隐藏极深,或不像表面那样的修为!”
“父亲大人……悉儿……悉儿知道了……”凌悉儿泣道。
“哎!时间差不多了,张……公子,小女纤儿日后就拜托你照顾了!”凌绝顶望着一旁的张志永,慢慢站起身来说道。
“凌宗主……你……你放心!”张志永也哽咽道。
“好!”凌绝顶又看了凌纤儿姐弟二人一眼:
“至纤至悉,我凌绝顶此生再无遗憾!”
他闭上双眼,片刻蒸干眼角的泪花,双目精光一闪道:
“水之润下,无孔不入!川裂四海诀!”
正是入化境水系仙法!
凌绝顶周身四海潮水龙吟翻腾,整个人化作滔天的旋转龙头,引着四海潮水,向那即将崩溃的五灵缚杀大阵殉灵而去!
“父亲大人!”
“父亲!”
“宗主!”
“轰隆隆!!!”
大阵受到如此水灵滔天灌溉,焕然新生,更是发挥出百倍的力量,肃杀之气,滔天怒意,汹涌澎湃的扑向弱水另一侧的众魔族!
“啊……”惨叫之声不绝于耳,漫天魔族都被那大阵的肃杀之气淹没,损失惨重!
位于魔族中军的瑶璇与那摄国风虽然大惊,但嘴角确是狠厉一笑,瑶璇鬼魅一笑道:“哼!总算除了最大祸患!全军!撤退!”
众魔退却后,弱水波涛滚滚,正如那五灵缚杀大阵上的光晕一般,万象更新!
大荒一千三百二十年仲夏,五灵仙宗内魔毒爆发,仙宗宗主、土族族长以及一众长老、祭司等共计三十余人毒发身亡。宗主凌绝顶亡前耗尽毕生灵力以身殉五灵缚杀大阵,防御魔族,魔族大败退兵。
五灵仙宗为众人举行了隆重的葬礼,在炎族族长烈炎飚、风族族长梁千易、军师李论及一众水族长老的拥护下,立凌绝顶之子凌悉儿为新一任仙宗宗主,大荒众宗派都前往黎山恭贺。三月后,凌悉儿在军师李论、长姐凌纤儿的帮助辅佐下,昭告大荒众宗派,齐心协力,共同讨伐讨魔族,一时间场面声势浩大,气势恢宏。
然而伐魔活动尚未开始,五灵仙宗便出现了臭名昭著的“内奸”一事,事件的指向正是极力拥护新任宗主凌悉儿的舅舅,也正是仙宗火族族长——烈炎飚。
原来,是雷族族长丁肃与原土族大长老今新任土族族长张震天,发现了烈炎飚有私通魔尊摄翊的罪行,且有信笺实证,一时间众人哗然,大荒众族与五灵仙宗被那内奸所害不浅,纷纷声讨烈炎飚,宗主凌悉儿为平众怒,以水牢刑法禁锢烈炎飚,这才稍稍止住沸腾民怨。
这夜,仙宗宗主凌悉儿与其母烈炎萼、长姐凌纤儿前往水牢探视烈炎飚,凌悉儿道:
“舅舅,您为何要在这紧要关头与魔尊摄翊书信往来?魔族与我大荒世代为仇,如今正是举派伐魔的关键时期,此番更是落人把柄!”
烈炎飚长叹一声道:“哎!不提也罢……”
“兄长是为了从那魔尊口中探听魔地复苏境况吧,亦或是……”烈炎萼揣测道。
“萼儿……我……”
“舅舅,此中可有什么误会?”
“这……哎!一切怕是要从二十三年前说起,那时……”
数萼初含雪,孤标画本难,原来这烈炎飚原名为烈炎标,与烈炎萼正是亲兄妹,只是秉性太过彪悍、轻狂,才会被世人改称为烈炎飚。
他年轻之时便是玩世不恭、放荡不羁,一日他正在弱水与渠搜间巡视,却突见一女子在此处游历,那女子靓丽秀美,玲珑俏皮,主动上前与他问好,打听路途。
烈炎飚瞬间爱慕心生,遂与那女子攀谈起来,原来那女子出自岍山,一生最是喜欢游历大荒,如今来到这弱水荒垄之地,见西方黑云遮天,雷鸣险峰,正是大荒难得一见的崔嵬穹顶峰,是也执意要去参观险峰。
烈炎飚心知那已是魔族渠搜界限,然当时有天堑大阵存在,魔族被屏蔽不能进入大荒,正避仙宗锋芒。他又是仙宗大阵的掌控者之一,可以自由出入,想来即便是入了渠搜外围,也应无大碍。于是,烈炎飚为搏美人一笑,带着女子穿过天堑屏障,只为登上那崔嵬穹顶峰!一路上,二人谈笑风生,烈炎飚更是对那女子爱慕至极,他本是一豪放不拘小节之人,与那女子在一起游历,不知何时竟变得谦恭小心起来……
登至峰顶,虽有漫天浊阴灵气纷扰,但他二人却如在月下花前,谈笑自若,妙趣横生。
然而突然之间,罡风四起,浊阴气旋大盛,他二人又是正在峰顶,那女子修为低微,被滔天肆虐的罡风刮走,烈炎飚却来不及挽救……
说巧不巧,此间正是魔尊摄翊带兵外出巡逻。尖叫声中,似有人从天而降,魔尊摄翊凌空而起,一个纵身便抱住那从天上坠落的女子!二人腾空旋转,迤逦落地,眉眼惊诧交错之间,从此情根深种。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魔尊摄翊次子尔雅的母亲,大荒密宗胎藏界圆真方丈之妹,百花山百花师祖之姊——叶墨溪!
等到青年烈炎飚从穹顶峰下来之时,哪里还有墨溪的踪影?烈炎飚当日寻她无果后,又几次穿过天堑大阵,只为找到让他心念已久的女子墨溪,直到半载后,烈炎飚才又一次在弱水畔看到了她!
只是此时,墨溪梨花带雨,眼含不舍,却更带绝情,烈炎飚不知发生了何事,遂带着墨溪回到大荒,本欲邀请她来仙宗做客,但她却对烈炎飚深深道谢后婉拒,一人回到岍山!
“没想到,舅舅竟然认得雅儿的母亲!”凌纤儿在一旁震撼道。
“呵呵……哎,缘来缘去,真是上天注定!自那日起,我便一直心心念着墨溪,听说她被她的兄长囚禁之后,便再无音讯,又是半载时间过去。”
“然而突然间有一日,百花山师祖叶墨花带着她来黎山寻我,所谓溪花与禅意,相对亦忘言!想必这就是胎藏界圆真方丈俗世姓名叶墨禅,百花山师祖叶墨花和她兄妹三人名字的由来!叶墨花让我带着墨溪去渠搜魔地寻找摄翊,原来墨溪她早已经怀了那魔尊的骨肉!”
“我当时内心大痛,好不容易见到一直思念的女子,却又是这般场景,真是造化弄人!我虽内心又千般不愿,但还是带她去了渠搜之地,而她前翻为何独自回到岍山,原来那魔尊本是已有夫人的人了!且早有一子,我心中为她不值,于是在魔地同魔尊大打出手!”
“哎!少年意气!我不是那魔尊的对手,但我内心不服,于是秦家修炼,每过一月便去渠搜挑战他一次……”
“原来兄长竟是为了这个原因,一直去那魔地,难怪每次即便都是受了重伤归来,却又都安然无恙!”
“不错,然而不过一载,我再去约战那魔尊之时,他竟然满面沧桑,颓废至极,那一次,我胜过了他,我知他心绪不平,心思全然不在战中,便问发生了何事,原来……原来墨溪她已然葬身在魔地渠搜!”
“我大怒之下,欲斩了那魔尊摄翊,然而却被魔地一众护法救回,我心有不甘,但无奈之下,退回仙宗!之后我更是月月都去找他晦气,他每次都是败于我之手,我每次都不杀他,只是狠厉辱骂他……哎,时间长了我才知道,原来每次约战他都是让着我,正是因为他觉得对不起墨溪才会愿意承受我这般对他,自那以后,我也痛定思痛,虽也时常与他切磋,但更愿聊些魔地左右,大荒内外的事情,我二人感情日益深厚,虽未曾以兄弟相称,但已是故交知己!”
“时间渐渐长了,三年后,每次与他切磋,我都觉得他心中似乎有事,于是便问他,他将魔地资源匮乏一事告知于我,更把他大胆的想法说与我听,他正想将次子尔雅带到大荒,借助密宗胎藏界纯阳灵气掩盖次子尔雅身份,送入幽魂轮回台,让他和墨溪的孩子在大荒长大,集齐除了水火风雷土阴阳共计七枚灵珠!”
“他们突破天堑大阵的那日,正好是我巡视,我对大阵略做手脚,但又不能让仙宗众族长、长老知道,否则以神界和我仙宗联手的天堑封印大阵,纵是他与那两名护法联手,又怎能突破?”
“原来竟是这般……”凌纤儿深思道。
“不错,后来他与两名护法出现在大荒之事,于幽魂之地传开,受了诅咒归来,但他怕仙宗之人追究于我,发现端倪,便与我不再相见,而天堑大阵封印灵气传递,是也我们偶尔用信笺相互沟通,此前他那次子尔雅携带灵珠回去复苏魔地,我才与他书信联系,想问他这几月来进展如何。哎!重视没能躲过仙宗族内众人眼线!你们想知道的,便是这般了!信与不信,萼儿、悉儿、纤儿!你们应该知晓。”烈炎飚无奈的说道。
“既是这般,想必舅舅早就被人盯上了,也未可知!”凌纤儿思忖道。
“姐姐的意思是,是被那魔族内奸盯上了?”凌悉儿问道。
“不错,舅舅此前多番前往魔地,那内奸定然知道,才会在我等即将聚兵伐魔之时,将舅舅的事捅出来,此前土族、风族与火族最为不和,如今土族族长张岳已然被魔毒入体毒死,新任土族族长张震天又是以风族族长梁千易马首是瞻,这内奸怕是……怕是会与风族有关系!”
“哎!此事我便不知了,只是说来奇怪,仙宗众族内族长、长老在我年轻之时,便已相熟,实在不知那内奸是何人!”烈炎飚摇头叹息道。
“哎,此番怕是还要委屈舅舅继续在这水牢内呆一段时间了,待外甥找到那内奸定还舅舅一个清白!”凌悉儿郑重承诺道。
“好吧!萼儿,你一定要照顾好她姐弟二人!如今妹夫他刚走没多久,我又被枉入水牢,怕是那内奸还会对你们出手,瓦解我仙宗内部!”烈炎飚嘱咐道。
“兄长……我,我一定加倍小心,照顾好她姐弟二人,你在这水牢,也……受苦了!”烈炎萼悲伤道。
“哎!去吧,去吧,不要在我这里过多停留,免得仙宗再生变故!”
“嗯!好!舅舅,那我与母亲大人、姐姐先回去了!”凌悉儿拜道。
然而就在此时,水牢内突然风灵飞转,竟是飞剑传音,直至凌悉儿耳边,凌悉儿大疑,此番他来水牢军师亦是知晓的,怎还会传音过来。
遂的赶忙凝神倾听飞剑传音的内容!
“宗主!大事不好!五灵缚杀大阵被人故意破坏,魔族大军已经突破弱水,正朝着我黎山涌来!我已经召集众族长、长老,传信于大荒众修仙门派,少主请速回合黎大殿议事!”
大荒一千三百二十年深秋,渠搜魔族突破弱水五灵缚杀大阵,直抵黎山,五灵仙宗新任宗主凌悉儿深夜召集众族长、长老商议抗魔之策。
“毁矣!毁矣!公主当初悔不该将那五枚灵珠交给魔尊次子,如今魔族大军来袭,我仙宗又是刚刚失去大部分骨干修士,这可如何是好!”雷族族长丁肃于合黎大殿上说道。
“如今魔族陡然间突破大荒,论早已卜算并派仙修侦查,其中并没有魔尊摄翊与次子尔雅的踪影,此番魔族前来是受魔尊长子摄国风所统领,魔尊之妻瑶璇指挥,葬神、葬人两大护法为其左右。”
“哎!魔尊尚未亲自出马,他们便敢进攻我大荒仙宗,可还是有什么人在为他们出谋划策?”雷族族长丁肃说道。
“不错!”李论看了众人一眼继续道:“五灵缚杀大阵是由我仙宗内部之人趁着宗主与公主前往水牢提审前火族族长烈炎飚时故意损毁!恐怕毁坏大阵之人才是真正的魔族内奸!宗主……”李论拜了一拜后继续道:
“之前说烈族长是内奸之事,怕是有蹊跷,如今魔族前来,大战在即,望宗主尽快释放烈族长,也能为我仙宗增加战力!”
“不妥,那烈炎飚与魔尊摄翊通信之事,证据确凿,凌宗主,请三思!”丁肃一见要释放烈炎飚,赶忙阻止道。
“通信之事,我与家弟已然查明,不是尔等说的那样,叛宗通敌,更与那“一半儿”之毒毫无关系!”凌纤儿凛然道。
“不错,正是!论师傅,快差人放了舅舅!”凌悉儿急切说道。
“哎!宗主啊!你怎能如此徇私舞弊……”
“好了!此事休要再提,如今召唤众人前来是共商抗魔之策!诸位族长、长老、军师可有什么好的计策!”
“宗主!此间魔族即将抵达黎山,正是冲着我仙宗而来,此战已然不能幸免!论早已传讯于大荒昆仑、析支金刚、苍梧、雷音、王屋等诸多门派,相信援兵不出时日便能来我黎山支援!此间魔族有备而来,我仙宗需要竭尽全力防守魔族,以待援军。然重中之重,还需要尽快查出那魔族内奸,以防在此关键时刻,那人加以捣乱,我仙宗怕是会陷入险境!”
“可是该如何防御那内奸!此人深不可测,我等又对他毫无知晓!”风族族长梁千易道。
“这……此间我仙宗护宗大阵共东南西北四处阵眼,宗主与烈夫人等一众水族长老、修士守仙宗南门阵眼;凌公主、于公子、梁族长等人与一众风族长老、修士守仙宗东门阵眼;烈族长已经洗清内奸之嫌,由他率领众火族长老、修士及顾公子等守西门阵眼;而剩下的土族、雷族由我与丁族长、张震天族长、共同率领镇守北门阵眼,荆山张家也划归到北门阵眼!此间魔族若是挑衅,我们自是不必搭理;他们若是敢凌空于仙阵之内,我们便群起攻之,又有何妨!”
李论刚刚分完任务,凌纤儿等人内心便道:“他将最为难缠的雷族与土族划分于他管辖,怕是那内奸便再无出手的机会了,此番下去,便能等到大荒援兵抵达,真是足智多谋,指挥若定之人!”
“论师傅说的甚好!众人听令,此间便按着军师所说,你们都下去抓紧准备吧!”
众族长、长老也都是思略片刻,觉得并无不妥,一一点头,服从安排。
次日大战,摄国风、瑶璇、葬人、葬神帅一众魔族兵分四路,朝着五灵仙宗而来,五灵仙宗早已开启宗门大阵,于是,魔族便将大荒黎山围的水泄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