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瞎想了，只要你坚持住，相信这些都会过去的。有什么需要的就直说，看在你曾经为我抄过作业的份上，小爷我说什么都会帮你的。”

夏至被他自大的模样逗笑，抬手就一个巴掌，拍在钱亚岁的健硕胳膊上。

厚厚的衣服削减了她招式的威力，不过钱亚岁还是配合地原地跺脚，浮夸地嗷嗷大叫。

夏至和钱亚岁在车棚里等待秋分和袁仲春。

夏至来回踱着步子，哈着气，搓着小手，抵御寒冷。钱亚岁坐在自行车后座上，看着她无头苍蝇般走来走去，无奈地念叨。

“你能不能消停会儿，我头都被你绕昏了！”

夏至横了他一眼，瘪瘪嘴，继续她的转圈圈之旅。她凌乱且急促的步伐里酝酿着大朵大朵的不安。

“怎么还不来啊？”她轻声地嘀咕。

钱亚岁实在看不下去了，站起身朝教学楼伸长脖子，替她勘探。

“来了来了，我看见他们了。”

夏至立马小跳地着朝来人奔去。

“老师拖堂了。”

秋分看见夏至，自觉开口解释。夏至立刻拉住她的手，拽着她着急忙慌地往自行车跑。

“快快快，我们要抓紧时间。”

秋分任由她连拉带拽扯着自己，凌乱在风中，默默拉了拉自己的衣领，缩了缩脖子。

“等等我啊！”袁仲春轻笑着跟上。

寒风呼啸而过，带起他柔软细密的碎发，露出光洁白皙的额头。一口冷风灌进他的脖颈，让他不由自主地一哆嗦，立马抿紧嘴唇。

“怎么走？”

袁仲春打开锁，推着自行车看着余下三人。钱亚岁环视一圈，摊摊手，看着两个姑娘。

“我们骑车带你们吧，天这么冷，我们骑得快，早死早超生。”

他说话时呼出的白气袅袅升起，如梦似幻。秋分和夏至捂着脸，点点头。

“林秋分，你坐我车吧。”

“为什么？”夏至脱口而出。

“她比较重，我哥那瘦弱的小身板带不动她，只好由我代劳了。”

秋分忍不住出声抗议：

“我哪胖了？咋能实话实说吗？”

钱亚岁翘起嘴角，跨上自行车，拍拍后座，催促着犹豫不决的秋分。

“快点，别磨磨蹭蹭的。时间就是金钱，不要挡着我的财路。”

秋分翻了个白眼，看了夏至一眼，见她没有什么反应，就走过去轻轻坐下，紧紧抓住后座金属。

“我们来比谁先到吧，后到的人请喝可乐，如何？”

钱亚岁回头盯着着夏至和袁仲春，挑衅地说到。袁仲春看了一眼夏至，见其点头，就接受了这份挑战。

“欧克，不过千万要注意安全。你受伤了不要紧，林秋分可是马上要上战场的人，你可千万保护好她。”

钱亚岁朝他拍拍胸口，自信地一笑。

“放心吧，我就算自己摔死也不会让她伤到分毫的。”

秋分刹那湿润了眼眶，不由地心里一暖。即使他的话语里多多少少有些玩笑的意味，她还是红了眼角。

心里像有烟火绽放，点亮了这个天空。

“我数一二三，我们就出发。一........三！”

钱亚岁率先踩下踏板，车子一溜烟地滑出去。剩下三人皆是一愣，没反应过来。

秋分的脸直直“吻”上钱亚岁的后背，震得她眼前一黑。手条件反射地抓紧他的校服下摆，将其死死地攥在手心。

“压岁钱，你这个无赖！袁仲春，快，我们要超过他们。”

夏至激动地拍打着袁仲春地后背，恨不得自己亲自上阵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

袁仲春虽被摆了一道，但他反应迅速，立马跟上，只是稍稍落后于钱亚岁他们。

秋分一手抓着后座，一手攥紧钱亚岁的衣服，身体随着车子摇晃，像是风中的落叶，身不由自，随风飘摇。

她回过头看着袁仲春和夏至，尽量保持镇定。风呼呼地在耳畔嚎叫，像是在为他们呐喊助威。

“加油！袁仲春，加油！”

秋分听着夏至卖力的喊叫，不由地抬眼望着那颗近在咫尺的脑袋。

要不要给他加油呢？她纠结。

钱亚岁和袁仲春都拼尽全力地往前冲，车速越来越快。秋分有些害怕地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扯了扯钱亚岁的衣摆。

“咱们要不慢点？这么多车骑这么快有点危险。”

钱亚岁听出秋分轻声细语里的担忧，偏过头，看不见她的身影，只有后边那实实在在的重量暗示着她的存在。

钱亚岁心里一软，瞬间把输赢抛之脑后。腿跟着撤了力道，车子慢慢地减了速度。

“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喃喃自语地说到，声音一闪而过，消散在寒风里。

他微红的脸上布满点点滴滴细密的汗珠，反射着路灯微弱的光芒。嘴角微微勾起，好看的弧度融化在半明半暗的夜色里。

“耶，我们超过他们了。”

夏至笑得像个孩子，举起手在空中自由挥洒，得意的神情耀眼异常。

袁仲春勾起嘴角，压抑着心底的骄傲，偏头冲夏至喊到：

“抓紧了。”

然后又加快了蹬腿的频率，嗖地一下就把秋分他们甩在了身后。夏至还不忘回头冲他们做鬼脸，得瑟地倒竖起大拇指。

钱亚岁和秋分对她挑衅的行为熟视无睹。秋分有点不好意思地戳戳钱亚岁的腰。

“你要是想赢的话我们就赶紧追。”

钱亚岁腰间一麻，手跟着一抖，车身一歪，吓得秋分不得已抱紧他的腰。他牵起嘴角，笑得眼角弯弯。眼眸在黑夜之中亮成两颗明星，闪烁着某种情愫，流光溢彩。

“不了，比起赢我有更想做的事情。”

秋分疑惑地抬起头，盯着那一撮不安份的头发，怔怔地问：

“什么事？”

“欣赏风景。”

有了你的陪伴，沿途的一切都成了风景。

“冷成这样你还有心情看风景？”

秋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感谢的话顿时被全数憋了回去，愣愣地接到：

“真是好兴致。”

钱亚岁扶着把手，晃了晃脑袋，悠闲自得地回头看她。他的侧脸棱角分明，透露着男子汉的英勇气概。

“等会儿你请饮料，我都是因为你才输的，你要对我负责。”

秋分赶紧把他的脸拍了回去。

“看路！你不要命我还要呢！”

冰凉的手指触碰到滚烫的面颊，像是冰与火的交汇，撞击出激烈的火花，在两人心间轰的炸裂。

秋分觉得自己的手指开始发热，像是从他那里借来了热量。一路传导到耳垂、脸颊、发梢。

钱亚岁的脸又红了几分，不知是剧烈运动的结果，还是秋分手指的罪过。

“你冷吗？”他问。

秋分摇摇头，转瞬又后知后觉地想到他看不见。这才轻声应答。

“不冷。”

钱亚岁却没有在意她的答案，径自把车停下，把自己的手套摘给她。

“我热了，就便宜你了。”

“不用，我真的不冷。你骑车呢！”秋分坚决不接。

两人你推我往，把手套击鼓传花一般送来送去。钱亚岁一着急直接抓起她的手，用事实证明他确实不需要。

秋分冰凉的小手被他裹在手心，一阵温热从指尖开始蔓延到四肢百骸，惊得秋分一哆嗦。

一半源于他手心的热度，一半源于他炙热的目光。

秋分止不住地脸红，心扑通扑通地剧烈跳动，宛如一曲激动人心的电音，让整个人为之震颤。

钱亚岁也一愣，随后意识到自己的鲁莽，但手心的冰凉让他不舍得放开。

“我.......我相信就是了，你可以放开了。”

秋分想要抽出自己的手，稍稍用了力，没有成功。她亦贪念这寒冬腊月里的一丝温暖。

钱亚岁心不甘情不愿地点头，慢慢地撤回自己的手，目光有刹那的失落。

“赶紧走吧，等会儿落下他们太多就不好了。”

秋分带上他的手套，催促到。钱亚岁心满意足地一笑，再次一蹬脚，驶向他们的目的地。

夏至和袁仲春很快到达了市医院。袁仲春把车子锁好，向后面望了望，奇怪地询问夏至。

“亚岁他们怎么还不来，按他的速度不应该啊。”

夏至朝他摊摊手，然后又立刻踹回兜里。

“谁知道呢？估计是林秋分太重了，他体力不支。”

袁仲春被她直率得意的言语打动，冲她挑了挑眉，掩饰不住地自豪。

“是不要奖励一下？我这么卖力。”

“想要什么奖励？说来听听。”

袁仲春坐在后座上朝她招手，示意她靠近。夏至小跑过去，书包在屁股上颠来颠去。

她笑着刚到他面前，就被揽进了怀里。他的手扣着她的冰凉的发丝，把她的头按进自己的胸膛。

“别笑了，你根本就不高兴。”

淡淡的语气里透出的心疼让夏至刹那间哽咽，一股热浪猛地向上翻滚，席卷了她整个心脏。

世界突然安静下来，只有雪花落下的声音。昏黄的灯光下，两个人拥抱的身影被拉得很长很长，铺满整个台阶。

此刻，雪花纷纷扬扬地飘洒，钻进他们的发丝，脖颈，被这份温暖瞬间融化，化成星星点点的水珠，划过两人的心间。

夏至靠在他的怀里，感受着那唯一一点的温热，终究一声不吭。她的眼眶湿润，却坚持不让泪水攻城掠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