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我不会客气的。”
他笑着点点头,暗暗瞥了一眼秋分,不动声色地隆起剑眉。
秋分不用抬头就可以看见他的一举一动。她静静地吃饭,乐在其中。
“嗯,好吃你就多吃点,周益,照顾好你的新干事。他可是摄影大神,咱们将来的骨干,好好抱住人家的大腿。”
周益立马点头如捣蒜,对钱亚岁一阵无脑夸,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干事呢!
他夹了块辣子鸡放进钱亚岁的碗里,笑得宛如盛开的菊花。
眼角皱纹堆叠,眼角与嘴角就快勾连在一起。样子好不谄媚。
“来来来,大神吃菜。”
钱亚岁却之不恭,坦坦荡荡地接受了部长的讨好。
秋分忍不住笑出声,被周益丰富多彩的表情和狗腿的行为逗笑。
“林秋分,你笑什么?”
周益抬眸,看着面前的秋分一头雾水。
“没什么没什么!”
“来来来,你也吃?”
话音未落,他就夹了筷子鱼肉准备递到秋分碗里。
秋分盯着那双泛着鱼腥味的筷子慢慢靠近,拒绝的话刚要出口,就被一个清冽的男声抢先。
“她不吃鱼。”
众人齐刷刷地朝声音的源头看去。钱亚岁面色冷淡,镇定自若,仿佛刚才那句话不是出自他之口。
“哦?是吗?不好意思,我不知道。”
周益尴尬地收回手,把鱼肉放进自己碗中,朝秋分讪讪一笑。
“没事。”秋分淡淡地开口。
“我以为只有我知道你这癖好呢,没想到还有人知道?”
叶楠搂着秋分的肩膀,在她耳边小声嘀咕。
气流拍打在耳畔,调侃意味十足,秋分不自觉地缩起脖子。
不知是饭菜太辣,还是心虚,她微微红了脸颊,连带着耳垂一起烧起来。
“别胡说。”
她装作若无其事地夹菜,吃菜,然后重复上述动作,实力演绎什么叫“食不言寝不语”。
“哦?对,你和林秋分是高中同学,你跟我们说说她高中什么样呗?有没有什么糗事?”
周益喝了口酒,眼睛微醺,脸颊绯红。他一向不胜酒力,却偏偏是个酒鬼。
钱亚岁看向秋分,目光在昏黄的灯光下隐晦不明。
秋分的心咯噔一下,猛地抬起头,撞进他清亮的眼眸。
他稍稍翘起的嘴角勾勒出一抹戏谑的微笑。秋分淡定地迎上他挑衅的睥睨,面色清冷。
“她......”
周益和叶楠都摆好了听故事的标准姿势。钱亚岁扫视众人一圈,邪邪地挑起嘴角,故意卖起了关子。
“你倒是说啊!”
周益拍着桌子,忙不迭地催促。
叶楠目光灼灼地看着钱亚岁,宛如狗看到肉包子,闪烁着想要的渴望。
“她现在是什么样,以前就什么样。一直是个闷葫芦。”
吃瓜群众听完不免失望地垂下头,意兴阑珊。
秋分盯着钱亚岁,暗自松了口气,面上却装作不满地瞪他一眼,反驳道:
“谁是闷葫芦,沉默是金你懂吗?”
钱亚岁无视她的抗议,没搭理,自顾自地吃起菜。
“那她有没有什么桃花?说来听听呗?”
周益吐着酒气,肆无忌惮。
秋分不由地拧了拧眉,眼眸微敛,一颗心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仿佛要从心房蹦出来。
“周益,看不出来你喝多了这么八卦?”她吐槽。
“谁说我喝多了,我还能喝!”
钱亚岁看看红彤彤的周益,扶住他七倒八歪的上身,神色复杂。目光落在他绯红的脖颈上,半天没有出声。
“压岁,快说说啊,我们可好奇了。从我大一见林秋分起,她就这个样子,油盐不进、滴水不漏。
那嘴严实得跟拉链一样,什么都撬不出来。我们特想知道她有没有什么秘密?”
周益一双红红的眼睛微眯着,从缝隙中打量秋分。借着酒劲任性撒泼,不怕会惹恼秋分。
“她确实有秘密。”
秋分抬眸看他一眼,划过一丝慌张。转瞬又被她轻而易举地掩盖,睫毛忽闪之间已不见了惶恐。
她静静地敛下眸光,在周益迷离的目光注视下端起玻璃杯,抱在手心。
“她高中的时候跟我打赌要在1500米长跑比赛中拿奖,结果她跑断了腿也没拿到名次,输给了我三个条件。至今还欠我一个没还。”
秋分不禁想起那个折磨人的午后,阳光刺眼,温度恼人。
其实她并不是没有力气跑下去,只是突然少了某种心气,不再那么渴望赢。
叶楠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离,时而替秋分高兴,时而替她忧心,她也摸不清钱亚岁的心思。
“那你前两个条件提的什么?”
钱亚岁瞥了左前方一眼,淡淡地开口。
“没什么,让她帮我改作文罢了。”
叶楠思索片刻,突然想起那张照片,脱口而出:
“是不是最后获奖了?你小子可以啊!太会利用人了!我们秋分肯定没少被你欺负。”
钱亚岁轻笑,把周益靠在他肩上的脑袋摆正,自嘲道:
“我哪敢欺负她?她这人,跟她吵架都觉得没意思,更别说欺负她了。”
叶楠忍不住狂点头,朝钱亚岁伸出手,一副“英雄所见略同”的模样。
秋分默默扶额,扯了扯嘴角,勉强地笑笑。
她已经无聊到人神共愤了吗?
“亚岁,来,咱们今天一醉方休。”
消停了半天的周益突然兴奋起来,拉着钱亚岁使劲劝酒。
钱亚岁不好意思拒绝,毕竟周益怎么说也算是他半个上司,况且他确实值得醉一场。
古人不是说过:一醉解千愁。
一行人直到晚上10点才结束饭局,男生都喝得不省人事,东倒西歪。
“秋分,我送周益回去,你看好钱亚岁,我们先走了。”
叶楠安排完其他人,冲秋分疯狂眨眼,然后拉着乱嚷嚷的周益迅速开溜,完全没给秋分拒绝的机会。
她脚下生风,雷厉风行,托着周益这么个大高个翩然而去。
秋分看看靠墙而立的男孩,站在原地莫名心慌。
他面颊微红,目光朦胧,晕染几分从秦淮河上飘来的水汽,雾气蒸腾。
“你还好吧?能自己走吗?”
她缓步靠近,轻声询问。一双手拉锯在裤缝处,犹豫着要不要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