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星宇把廖赟接回了宿舍之后，她已经哭不出来了，呆呆地跟在后面，抱着那一捧棒棒糖，好像是在透过透明的包装袋看谁。

周星宇试着给祁炘斌打电话，但是他也不接。

突然听到身后噼里啪啦的声音，转过身廖赟已经蹲在地上捡糖了，零零碎碎地掉了一地，中间好像还夹杂着一个小盒子。

廖赟捡起小盒子，把糖全部放进自己身上的口袋里。

打开了是一个小木雕，刻得很丑，可是，看着就知道是谁刻的。

周星宇皱了皱眉，这两个人不知道在纠结点什么，闹到这个地步。

廖赟站起身，把眼泪抹掉，“周周，我们回宿舍吧。”

“不想哭了？不舒服就在外面多哭一会儿。”周星宇从包里抽出一袋抽纸。

廖赟摇摇头，不想了，是自己作没的，怪不了谁。

回了宿舍，廖赟洗了洗直接睡了，看着床头的小夜灯，看着微信置顶的头像，叹了一口气。

周星宇接了个电话，劈头盖脸就是，“廖赟怎么样？”

“嗯？哭了，哭得挺伤心的。”

那头沉默了一会儿，“麻烦你看着她一点，明天带她去吃点喜欢的。”

周星宇翻了个白眼，“用你说？知道了。”

更加好奇两个人怎么回事了，廖赟哭着嚷嚷那两声口齿不清，基本听不懂。

然后看了看下铺，发现小夜灯都熄了。压着声音问：“你们俩怎么回事？”

祁炘斌看着边上一堆也在等着答案的人，“闹了点小矛盾，没什么事。”

周星宇直接一针见血，“分手了？你提的，她提的？”

祁炘斌第一次恨自己通话音量调得那么大。李云峰的粗口都已经爆出来了。

“没有。只是暂时有点小矛盾。”

“哦，哄不好了的那种。”

祁炘斌觉得自己还是趋利避害一下，“麻烦你了，照顾好她，谢谢。”

周星宇也猜得七七八八，然后转头找自己对象吐槽，“你们男的好难猜，动不动就冷静冷静，这在女的眼里不就等于分手吗？”

“不气不气，我们俩没有过。”

“你瞎说，你上次还叫我回去好好想想。然后半个月都没联系我。”当我准备再找下一春的时候，你又来了。

周星宇的男朋友自觉理亏，乖乖跳转话题。

祁炘斌想着都已经到了南方，干脆明天回家看一下爸妈，几个人收拾了一下，就直接走了。高速上，祁炘斌几次摸出手机想跟廖赟说一声，最后还是放回了口袋。

廖赟第二天醒过来之后就在收拾东西，今天就下午有课，上完了，廖父和廖母估计就到了，得早点把东西收拾好。

下了课，跟周星宇她们说了一声，就直接走了。廖父频频看向廖赟，目光里写满了，你有没有发现我今天有点不一样。

廖赟心里憋着事，也没看见，只是盯着窗外，看得眼睛花。

廖母看不下去了，“芸芸，你有没有发现你爸有点什么不一样了。”

廖父瞬间挺直了胸膛，鼻子一哼，满脸都是得意。

廖赟为了不让廖父看出端倪，就凑上前，任由安全带卡着肚子，“买衣服了？买新裤子了？”

廖父摇摇头，想反驳，就听见廖赟制止他，“好好开车吧。爸。我猜，你点头或者摇头就好了。”

“刮胡子了？”

摇头。

“修眉毛了？”

摇头。

“剃头了？”可是不是一只都这样的吗，有一块还有点小秃，那段时间还吃了两个月的芝麻。

廖父快憋不住了，廖母笑出了声，“他留头发了，你看他脑袋顶那一块。”

廖赟瞅了瞅，好像是的，弯弯的，比边上那些长了一点。

东瞧瞧，细看看，廖赟还是说，“爸，你还是剃了吧，好难看。”

像是一只快秃了的泰迪。

惨不忍睹。

廖父突然情绪激动地摁起了喇叭，“会不会开车！”

然后解释，“你觉得我光头的时候看着像什么？”

“流氓。”

廖父，我忍。“我是为了你结婚的时候好看点，留了头发。”

“可是爸爸你已经发福了，还不如干脆圆咕隆咚的。”

“闭嘴，你这个没有审美的臭丫头。”

跟廖父聊了一会儿发现心情会好一点，果然老爸才是开心果。祁炘斌还是一条消息都没给她发，可能那个分开一段时间就是分手吧，哎。

靠在车窗上的脑袋震得生疼，考研本来想去北方的，现在想想算了吧，还是南方学校读一读，离家里还近一点。

对不起啊，祁炘斌，浪费你的感情了，为了我这种人。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接近十点钟了，三个人在外面随便吃了点就回家了。

廖母洗澡的时候，廖父和廖赟照常都是唠嗑时间，两个人哔哩吧啦天南海北地扯，有时候为了什么国家局势还会吵起来，然后廖赟就会被有理有据地暴力镇压。

结果今儿个晚上，廖赟坐在沙发上，拿着个遥控器不知道在想点什么。

怎么回事，今天话这么少？

“廖赟，怎么了？”

“没怎么。”

“洗了早点去睡。”

“嗯。”

廖父又瞟了她几眼，然后突然来了一句，“是不是谈恋爱了？”

“嗯。”廖赟突然反应过来，算了，说都说了，还能怎么样。还有，爸，你不要一脸你怎么能找到对象的表情看着你闺女好吗？

廖父泡了杯枸杞菊花茶，递给了廖赟，然后端着自己那杯黑乎乎的不知道什么东西的茶，啜了一口。

“怎么回事？”

“分手了。”

“你有没有出息？谈个恋爱还能分手。”

廖赟翻了个白眼，不想理这个感情丰富的老头子。“是是是。”

“怎么回事，跟我说说。”

“你好八卦。”

“快点的，我东西都准备好了。”

廖赟发现电视没什么可看的，就突然升起了想和她爸聊聊的错觉。

“那我说了你别打我。”

“嗯。”只要没搞出小孩，我就不打你。

廖赟从边上柜子里抽出了高中同学录，翻了几页，然后说，“老蔡不是和你说我高中喜欢过一个男孩子嘛。”

“嗯，差点好了。”

“那个人你不是不知道是谁嘛。”

“谁？”

“你认识的，祁炘斌。”

廖父的眼镜突然之间就亮了，甚至搓了搓手，“闺女你现在那个别要了，小祁好啊，你再跟小祁试试。不对，小祁好像有喜欢的女孩子了。”

“爸，你别吐槽了，把猫给我，你在这样抱要被你揉死了。”

廖父把猫递给了廖赟，看着小尾巴一晃一晃的。

“这猫还是跟小祁他妈拿的，你继续。”

廖赟撸猫的手顿了顿，想着现在给它换个主人来得及吗，算了，自己养养。

“这次这个人，也是他。”

廖父疑惑地皱了皱眉，什么玩意？

“我那个时候高中真的很喜欢他，就是那种义无反顾的那种感觉，所以高考没考好也有这一部分原因吧。然后他跟我暧昧了一段时间，然后他跟我说他有了喜欢的人，后来我就把所有联系方式都删了，再也没见过。”

廖父没再讲话，他的闺女脸上的那种怀念和笑意是她那个年纪最美好的。

廖赟跟廖父讲了一些很细节的东西，又说了一些很难过的事，没有夸张，也没有隐瞒，就是把那段最好的时光里的所有碎片捡出来又拼了一遍。

廖父的脸色却是越来越黑，不是针对廖赟，而是祁炘斌，虽然理智告诉他两个人都不对，可是毕竟是自己闺女，到底是舍不得她这么拉下脸来喜欢一个人。

女孩子还是更骄傲一点好。

“后来我再大学又见到了他，我想那个时候真的就是缘分呢，可是我打电话把他骂了一顿。”

廖赟鼓掌，把洗完澡出来的廖母吓了一跳，“骂得好！”

廖母拿出吹风机，“发什么神经。”

“你快去吹头发，衣服多穿一点，当心感冒。”

廖父转过头就看见闺女歪这个头，笑着看着他们俩个，心里咯噔一下。

真好呢。

“后来我不是去交流吗，他帮了我很多，然后我也挺感动的，可是我觉得他不喜欢我，可是我还很喜欢他。我就想着他怎么就不能喜欢我一点呢？”

“后来去年元旦他跟我表白了，我那个时候就想着报复他当年说的试一试，报复性地跟他在一起了。”

“可是他真的对我很好，可是很多人都在提醒我一个事实，就是我俩不配啊。”

“爸，你从小就跟我说，完成一件事，要考虑很多东西的。”

“我想了很多，如果我真的跟他在一起，对他来说太难了，我就想着我自己就退出，也算是为了他好。”

“我就想着试一试，他厌了，我也厌了，说不定这事就过去了。”

“可是我抱着分开的念头等到的是他求婚了。”

“爸，他跟我求婚了，可是我拒绝了。我脑子那时候怎么就被驴踢了呢。”

“他说我说什么他都相信我。可是我想着，他都这么难过了，就算了吧。”

“我也不知道，怎么这么丧。”

廖父把杯子里的茶喝完了，开始嚼枸杞。祁炘斌在他脑子里从负分刷到了零分，思考着能不能给他闺女再找个好点的。

闺女从小就比较懂事，养得太懂事了，好像想得太多了，有点自卑敏感过度。

不行不行，是男孩子的错，闺女没错，不给我闺女那啥，那啥安全感，还想追人，结婚，做梦，她爹同意了吗！

祁炘斌追妻路上最大的阻碍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