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赟和祁炘斌两个人挂着红线在庙里的小道上走着。
廖赟的小拇指绕着那根红线,对着祁炘斌说:“你和我走近一点。”
“嗯?好。”祁炘斌伸出手,将廖赟的五指紧紧扣住。
十指相扣,心心相印,自然红线就不会断。
老太太系的红线的材质并不是很好,甚至和一般的绳子比起来还有点容易断裂,可是走到现在遇见的人没有断掉的。
“我们现在去哪?”
这月老庙的所有姻缘项目基本都是不收费的,但是周围有一些游乐项目收费进行日常维系。排队的情侣挺多的,廖赟没有太大的兴趣。
再加上这会儿风挺大的,廖赟今天穿得也不是很厚,祁炘斌也没打算让她站在风里吹。
“去里面看看吧。”
进了门廖赟就被两个小童带去了重新描摹花钿,画完的颜色比刚才更加鲜艳。
祁炘斌怕线断了,也就紧跟着一起去了。
老者笑眯眯地把笔递给祁炘斌的时候,祁炘斌整个人都愣住了。
“画吧,画成什么样都行。”
廖赟冲他眨眨眼,然后垂下眼帘,一副任君采撷的样子。
祁炘斌本来以为自己拿到手的估计是画花钿的笔,结果发现是画眉的石黛。
廖赟感觉红线被扯动,温热的大掌把自己的手和红线一起包裹在里面。略带着一些颤抖的气息打在自己脸上,眉上微微的触感让廖赟也跟着一起屏住了呼吸。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好了。”
廖赟睁开眼,发现祁炘斌紧张地脸都涨红了,另一只手还紧紧抓着她的手,轻咳着站到了一边。
小童给廖赟递来镜子,廖赟左看看右看看,效果中规中矩。
“还需要学习。”
“嗯。”
“画得挺好的,给你一个奖励。”
老者已经很自觉地将目光移开,顺带遮住了两个小童的眼睛。廖赟轻轻贴上了祁炘斌的唇,一触即分,“月老面前,我们还是需要矜持收敛一点的。”
“那就,礼尚往来。”
被红线相连的手扣在腰后,另一只手摩挲着廖赟的唇,低头吻了上去。
罢了,廖赟问:“你是不是最近又看什么奇奇怪怪的电视剧了。”
“陪我妈看了点。”
“你这学习能力我也是佩服。”
刚才那姿势指不定是从哪个霸总剧里学的,学得还十分下意识。
老者冲着两人笑,从桌肚里摸出了几支香,然后说:“你们俩去月老面前给他上柱香,然后边上就可以算姻缘,算吉日。”
“谢谢。”廖赟冲老者道了谢,然后蹲下身,从包里摸出几粒糖给两个童子,“也谢谢你们。”
祁炘斌也微微弯下腰,等到廖赟站起身,他就把心意放在了老者桌子上和两个小童手里,“谢谢。”
老者笑眯眯地摸了摸那也不知道是真是假的白胡子,又塞了两个平安符给祁炘斌。
这月老庙,还真是什么服务都有。
两个有缘人一个人右手拿着香,另一个人左手拿着。没办法,要虔诚,只能一个人先两手叩拜,再等另一个人,然后靠在一起同时上香。
边上一个圆滚滚的叔叔看着他俩上完了香,默默把自己那张解线重系的牌子放了回去,然后把算姻缘,算吉日的牌子摆了出来。
祁炘斌扶着廖赟站起来,盯了叔叔好一会儿,虽然根据祁母的叮嘱可能面前这位才是这月老庙的主事人,也是他俩这回主要要找的人,但是,怎么这么像江湖骗子呢。
祁炘斌拉着廖赟的手,带着满肚子的疑问开了口:“张先生?”
叔叔抬起头,发现小姑娘注意力不知道在哪,小伙子满脸都是怀疑。
“是我。”
祁炘斌只能秉持着祁母既然找他,那么肯定是有着几分本事的,可是又很怀疑祁母是不是被骗了。
“叔叔,你这里能求签吗?”廖赟仔细研究了一下他的小牌子,然后问他,在祁炘斌宠溺的目光下,“能让我求一次吗?”
“我这里可是姻缘签,灵得很。”
“那我就更要求了。”
“行吧,小姑娘,免费给你求。”
“刚才那个爷爷说庙里的姻缘项目都是免费的。”
“要他多嘴。”
张先生抽出一个签筒,很随便地放在了廖赟手上,“摇吧,两个人一起摇,摇出一根来。”
廖赟接到手才知道为什么要两个人一起摇,这个签筒很重,她只能用一只手堪堪抱着。
祁炘斌伸出没系绳的那只手,帮着她托了起来,然后勉强摇出一根。
廖赟本来想拿来看,结果发现这不是什么示意着好坏的上中下签,只有零星的几个字,拼起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张先生倒是挑了挑眉,“好缘分啊。心意相通,一线到底的缘分。”
八个字祁炘斌倒是懂了,默默摸出心意,想着要不要多给两个。廖赟还眼巴巴地看着张先生,指望他多说两个字。
张先生不打算继续说了,多说无益。
他从桌子里摸出两张纸,上面写满了日子,是近三年的。
祁夫人找他算的,至于怎么认出来是这两个人的,祁夫人发照片了。
廖赟看不来日子,好像啥时候都合适,但好像也不知道会有什么日子。
最后还是祁炘斌决定的,排除了廖赟上学,廖赟忙,廖赟生理期的日子,挑了一个两年后的日子。
“这种提前两年多知道自己要结婚的感觉好奇怪。”
“不想?嗯?”
“没有。才没有,可想了。只是,你怎么知道我生理期的?”
“这个随便算算,你打电话声音那么虚。”
“哦。”
廖赟低头拽了拽祁炘斌抓在手里的红线,抬头“我发现我才需要学习。”
我自以为我更了解你,才发现其实你更上心。
张先生突然有了解签的欲望,这对年轻人让他看见了这签最好的走向。
每一只签都有不同的走向,缘分天定,可维不维系得住,还得看人。
“有兴趣听我解个签吗?”
张先生突然的开口制止了两人前行的脚步,乖巧地回到了两张小木凳上。
“这支签有两种走向,大凶或者大吉,是十分极端的。它的要求十分苛刻,必须是双向的奔赴,少了哪一方都不行。”
“所以说心意相通。我不愿意多说就是因为这签并不能让人心安。”
“求签基本都图个心安,既然一起来了,必是心意相通的,只不过求到这支的还算少数。我还找人统计了一下,这签最后一直走在一起的,也是少数。”
“倒也不是咒你们的意思,但是事实是如此。”
“后来发现是少了双向的奔赴,单方面的追逐是没有意义的。”
廖赟托着腮,另一只手紧紧握住了祁炘斌的手指头,得到了身边人在手心的安抚。
“门口签红线的老太太记得吧。她的签是我的师傅帮她求的,也是这只签。据说那时候是有人陪她来的,那根线只有她一个人小心爱护,耐心细致地护到了门口。”
“后来呢?姻缘美满,所以在这帮人牵线?”廖赟想着老太太给她画花钿是腕上那根红线。
“你没有发现她那长度不对吗?牵住她一人都勉强。据说是当年那人把她抛下了,她找了很多年,都没有任何踪迹,说是本来就不喜欢她。可是,若真是不喜欢,又怎么会求到这只签呢。”
“后来老了,直接搬到了庙附近,在这找了个牵线的职,你们等会儿拿着这张纸出去,她会给你们木牌牌,字要自己刻。”
“那线为什么会这么短还在手上,一直系着呢?”祁炘斌发现廖赟的眼中有泪,就直接替她问了出来,从包中抽出纸给她擦擦。
“她好像每年剪掉一点,剪了这么多年,可能也快断了。今年再剪,怕是就断了。”
“所以说啊,必须是双向的奔赴,否则一个人守着一根线,和守着一份妄念有什么区别?”
“出去挂木牌吧,你们俩啊,不出意外,从来都是双向的。”
廖赟站起身,和祁炘斌靠得更近了,两人把线都收在了掌中,冲着张先生鞠了个躬。
“谢谢。”
张先生摆了摆手,把红纸塞在了祁炘斌的手里,然后继续在那里摆弄自己的木牌。
廖赟和祁炘斌跨出门的时候,肚子里传来一阵阵咕噜。
揉了揉肚子,廖赟觉得更饿了,“斌斌,我好饿。”
“马上带你去,先把牌子挂了,挂好了我们就出去吃东西。”
“不要吃山楂糕。”
“好。”
廖赟和祁炘斌到树下的时候,老太太在给新进来的人系红线,目光专注温柔。廖赟等她系完了红绳,就把红纸给她。
“卿卿啊,开心嘛?”
“开心。”
“那就好,那就好。”
老太天拿出笔描摹两个人的名字,然后递出小刀让两人刻。
一刀,同甘共苦。
两刀,同心同德。
三刀,白头偕老。
老太太拿着两人的牌子,拿了一根红绳系在了一起,合上了三次,然后递给廖赟和祁炘斌,两人同时往上一抛。
老太太已经准备递下一次了。
廖赟和祁炘斌同时转过身的时候,牌子已经看不见了,但也没掉下来,就是不知道挂在哪了。
亲爱的你,我们真的会长长久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