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德十一年春
“话说当年的施氏事变,那可是相当的精彩,只知当今圣下一道黄灿灿的旨意传下,施氏府邸便围满了羽林军,转瞬间,府邸便血流成河,那场面…”
茶肆里喧闹极了,各色各样的人来人往,这登月楼可是京城最红火的地方,就这一层小小茶肆,也有不少达官贵人来往,小二端着酒菜穿梭其中,还不断传来划拳比试,一把定输赢的叫喊声。
我举起手里的瓷杯,缓缓的转动,瓷杯里的梅花酒漾动起涟漪。
看着说书人口吐飞沫不停的讲着,心里有几分不悦,瓷杯里的水珠不断的跳动,如那编钟上不停敲打的音符,节奏越来越快。
仰头一饮,酒杯便被狠狠地掷于桌面,因力道太过强大,桌子都不甚颤抖了几下。
“许忆,杀了说书人吧!”
我朝着对面的白衣少年说道,眼神里闪现出一丝冰冷无情。
“好,杀了他,这剧情我听了这么多次,早已不耐烦了,五月只需稍等半刻。”
只见白衣少年抽出腰间的柄刀,刀剑上的光芒闪跃着,有如黑夜里的杀人刽子手。
“啪”金属敲击物体的声音响起,“嘶…”头顶传来阵阵的疼痛。
“我靠,许忆你下手也太狠了吧,你知不知道你在对一个弱女子施暴,再这样,我就告诉许叔你欺负我,哼!”我揉着脑袋,心里涌出了有如猛兽般的火气,要有多气就有多气!
许忆,我兄长,虽说是兄长吧,但我们却没有血缘关系,十年前,我不知为何流浪街头,差点被野狗叼去,结束戏台武演的许忆与许叔瞧见了奄奄一息的我,便将我抱回家治好了病,可谁知,病好了,却失去了记忆,于是,我便赖上他们,这一赖,便是十年。
但,这家伙竟然拿着他那重得像铁似的柄刀打我脑袋,难道就不知道我这样是会失去智商的,本来就不够用的智商,被他这一暴击,宛如漏气的皮球一样,要有多瘪就有多瘪了。
“许忆,你还笑,你还笑,看我不打你,气死我了”我朝他乱舞着双手。
“哈哈哈,谁叫你老是干这种傻事,以为自己是武侠义士,你呀,就你这模样,怕是难以登上戏台呢。”
我就这一个愿望,希望可以登上戏台,成为一次主角,演了这么多年武演,野鸡都想变凤凰,咋地了,我就不可成主角了?这杀千刀的许忆竟感嘲笑我。
瞧着对面许忆捧着肚子,早已笑岔了气,我就火冒三丈。
“我只不过是想和你演绎下剧情,你个蛮横粗人,竟然敢动手,看我不打碎你。”
我抄起桌上的酒杯,手劲使足了力道,只听风嗖嗖的一声,朝着对面许忆甩去,高手过招,招招致命,瞧他电光火石的瞬间,震起箸简里的箸筷,一掌使巧,箸筷便将酒杯狠狠抵住,并朝于我的方向砸来。
“好你个许忆,武术见长”我见酒杯愈来愈近,来不及出力,只得侧身一躲,本想着自己反应够快,可以徒手捉住的。
但,我无能啊!眼盯着酒杯从自己身旁闪过,并且闪过后还猛的带着一声呐喊,不,是惊叫。
酒杯顺着我砸向了后桌的客人,我毛都要吓得立起了,这里的客人非富即贵,岂是我这等宵小惹得起的。
这种地方,我也只能和许忆偷偷地趁人多溜进,一饱口福。
我与许忆相视一对,他挤眉怼眼地使眼色“你怎么回事,怎么没接住”“我怎么知道,这就是个意外”“还不快点去赔理道歉”
我和许忆几乎同声“公子,公子实在对不住!”
我转身朝后桌走去,还没等我定晴一看,就被后桌这位公子手里的手扇唬住了,扇身金丝勾勒华贵无比,扇骨刚劲有力,上等的白木雕刻,就连扇面都是顶细密的山水墨画,这,这种富贵想像不出来啊!
我俯首作揖“公子,小人有罪,望公子海涵”
面前这位身着青衣白袍的男人一句未多说,倒是他身旁站着的仆人开了口“下次小心点,要不是酒杯没酒,拿你们是问!”
“是,是,小人知错了”我长呼一口气,幸好这公子比较高冷。
因作揖太久而弯屈的腰有些酸痛,我用力劈了自己一掌,爽,我松动松动身子,猛的便一抬头。
幽邃的眸子如深海的漩涡让人胆怯,闪现凛冽的寒光,宛如尖刀一般,瞬间将人看穿了去,神色无情,却带有令人难以接近的冷酷。
我看得痴了,心里有股气流堵着自己,让自己喘不过气,这深邃的眸子,我竟看得心狡痛起来,带有相识的感觉,不愿移开视线。
许忆在旁叫喊我,可我却罔顾不闻。
许是我盯得久了,男人虎疑地淡淡瞧了我。
但他也明显一怔,眸子突然就柔软起来。
他轻轻唤了声“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