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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片纯净的世界,四面八方覆盖了三尺厚的冰层。踏入向下延展的台阶,如同进入数九寒冬。季节的转换来的格外的明显。
这是位于东宫的地下宫殿,整座宫殿覆盖的冰层皆是经年不化的,哪怕外面已经是酷暑。
容雪披上黑孤大衣提着一盏琉璃宫灯慢慢走下冰阶,那位于冰屋中央处用沉香木搭建了一个小屋。一眼望去,灯火通明。
小郑子有些纳闷,今日并非是十五,为何要开启地下宫门?又为何要将这新封的良答应送下去?
这地下的秘密,平日里连他也不一定能知晓的。
“公公,咱们这是要去哪?”今晚不是她的好日子吗?良答应望着缓缓打开的大门,不由的感觉到彻骨的凉意,她只着了一衣薄纱啊。
小郑子叹了口气,他却是有些明白了,“良答应,本公公也是奉皇上之命,接你来此处。这里是皇上的秘密,如今他肯与你分享这秘密,你知道这意味这什么吗?”
那女子有些不解,后又忽然想通了些,面上浮现喜色,“皇上这是格外看重奴婢。”
“知道就好,你可别连这点寒凉之苦都受不住。”小郑子冷哼一声,又继续走在前面默默带路。
灯火通明处,一身黑色狐皮的男子正低头雕刻着冰块,骨节分明的手指正握着匕首快速凿下几块冰。明明是十分严寒之地,可是他的额头上却是密布了汗珠,汗珠滴落在沉香木桌上,那桌面的颜色又显得更深了些。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金安。”虽是冰层也得跪拜,她自小长在宫廷,听说这新皇甚是喜爱温柔贤淑懂礼之人。就像前朝君王喜爱细腰,很多宫女用绸带勒紧了细腰一般。为博君王一笑,她自然特意留意学习了许多。而刚才在未央宫那样的举动,不过是她留意着虞美人的性情所做的拼死一博罢了。
索性,她是赌赢了。强忍着双膝的不适,她依旧规规矩矩跪着。
小郑子打量了那少年一眼,俊美的侧脸没有一丝动容的样子。仿佛不曾听见那温柔深情的拜见。
就在她觉得自己快要晕倒的时候,听见那少年有些不耐道,“起吧。”
小郑子见那女子颤巍巍起身差点滑倒,于是扶了一把。
那少年终于抬起头,目光里的锐利一闪而过随后笑吟吟开口道,“孤曾听闻前朝贵妃可以赤足作冰上舞,身姿轻盈如同月下仙子,不知你可愿效仿贵妃一舞啊?”
她俯首作害羞状,“皇上说笑了,臣妾不过一宫婢,如何能与贵妃相提并论呢?”这不是说笑嘛?她只着了薄纱若是在这里一舞,哪里还有命回去?又何谈后面的富贵容华呢?
“哦?”少年淡淡开口,但是接下来的话却是连小郑子也吃了一惊,“阿姊做了皇上的妃嫔,就不记得曾经无辜死去的阿绣了嘛?”
是她,竟然是她。可是她怎么会到了虞美人身边侍候?
那女子惊吓之余也是冷静了下来,“皇上真是好记性啊!梨园和宗人府两面之缘,竟然能将臣妾记的这么久?你是何时认出的?”
容雪淡淡一笑,“这还重要吗?你既然费尽心思到了她身边又为何要想法设法得到孤的青睐呢?”
“哈哈。”她亦笑了,“是啊,这是为什么呢?我应该为阿绣报仇杀了她,我有那么多次机会却没有动手,你觉得这是为什么?”
少年沉默不语,答案昭然若揭。
“因为我心悦你,虽然你和那个贱人杀了我的妹妹,可是我却喜欢上你。从在梨园的第一眼初见开始,你离我那样遥远...”
少年却打断她,“够了。”他不想再听这些话,“洛小娘,难道你想抗旨吗?你就不要你洛家百余口性命了吗?”
女子沉寂了片刻,抬头仰望着他,“留我在你身边不好吗?你册封了我难道没有一丝一毫的心动吗?”
“没有。”
...
她默了默,终是舞起衣袖,翩若惊鸿,如同夜空中的明月。在黎明前终将沉落。
随着时间流逝,冰冻成一座栩栩如生的雕塑,纤长的睫毛和肌肤的纹理都依稀可见。
少年却始终雕刻着手里的冰灯,直到最后的工序完成。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已无生机的冰人,又将冰灯交给了小郑子,“送到未央宫,给虞美人。”
“良答应嘛…请安的时辰快到了吧,送去皇后宫中给各宫看看,这就是不安分守己背叛主子的下场。”
“皇上,这是否太过于残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