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一记眼刀过去，少年只得讷讷不言，心里却是暗暗嘀咕道：凶什么凶，不过大我一岁，总是做出这般老成的模样，吓唬谁呢。

少年却是没说错，男子此刻心情大好，皆是因为，他好像又是发现了那个小姑娘的另一面，真是有趣，上次见她时，只是惊诧那般小的人，怎么仿佛酝酿了天大的仇恨一般，他也记得她那般苦练袖箭的模样，认真且坚定。

他本以为，那不过是大世家中一个过得不好的女子逐渐成长的故事，也不过就是日渐心机，日渐全了心智罢了。可今日，他发现这丫头完全不一样的一面，似是八面玲珑，今日全然不见那日的仇恨与凶狠。他悄悄瞧向她的眼中，却发现只余同情怜悯，仿佛还带着一丝纠结，见她仿佛在思考这什么天大的事，又仿佛想要试图说服她自己一般摇了摇头，当真是可爱的紧。

而这一切，初玥皆是不知的，可若是她刚刚看见了二人，她定是会认出来，那蓝衣少年，便是苏千衡无疑。

苏千衡和那墨衣男子明明只相差着一岁，却仿佛是隔了沧海桑田，一个是连骨子里都是俏皮的，世人口中的“鲜衣怒马，此为少年”也不过如此吧。二人明明是一起长大的，可苏千衡怎么也不明白，段辰为何是养成了那般老成的样子。就连段父也是觉得，他这个儿子冷了些。

可能这世间，若说谁是真正了解段辰的，那可能也只有苏千衡一人吧，苏千衡虽总是可以看透段辰，可段辰有些苦衷他毕竟是不知的。段父是苏府最为倚重的谋士，而段父的子嗣中，最为出色的便是段辰了。

段辰自小便知道，自己从来不是一人，他身上背着整个家族，谋士，虽被大官宦之家奉为座上之宾。可他却也清楚，为人谋士，又何尝不是过着刀口舔血的生活。

他们毕竟不是有权有势，做的好，可得主家赏识，主家愿意奉着你，愿意与你荣辱与共。可是倘若有朝一日做了错事或是主家需要，他们未尝不会忠诚赴死。段父即使忠于苏家，却也不愿自己的孩子像自己一般，辛苦劳碌一世，功劳皆是别人的。

段父内心何尝不知道儿子想要的不过是自由二字，可是他给不了儿子自由。他是自己最优秀的儿子，也就意味着他必须和当初的自己一样背负起整个段氏家族，无路可退。

段辰也很珍惜这个少年，最初，他是羡慕的，他羡慕这个鲜衣怒马，永远生活在光下的孩子，即使他是苏府的庶子，但是，他却不用背负那么多，他比他要潇洒肆意地多。

可能在段辰的眼中，早已是把苏千衡当成了弟弟，小时候，段父将年幼的段辰送入苏府的学堂，从那时起，两个少年同吃同住，遇到家族里其他少年的欺负，二人则是同仇敌忾，狠狠打回去。然后一边粗制滥造地给对方处理着伤口，一边哈哈大笑。二人暗暗较着劲儿，不甘于落后对方，却又总是在对方需要时第一时间出现，这么多年的感情是任何东西都无可替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