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李杏阳打开门,看向薄素伊的目光微微柔和了很多,可是依旧十分戒备,薄素伊上前举起双手,无力解释:“您不用要兴师问罪的样子,我发誓我没对里边的人做什么,昨晚我给他送药,他高烧了了我就给他熬药啊,可是他不喝,我就硬着头皮给他灌进去了,但他做噩梦了,明明是他抱着我不让我走好不好?再说了他一个十四岁的小屁孩儿我能做什么?”
“进来!”李杏阳冷声道。
小医女对着她的背影还在说:“登徒浪子!”
薄素伊直接“哐啷”合上门,把医女关在了外边。她也不在意李杏阳警告的视线,直接上前冲着宋辞凉道:“你自己解释,我对你做了什么吗?”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看,呆着没什么反应,薄素伊神色严肃起来,她再次靠近,“没事了吧?应该没有发烧了啊,我昨晚看你温度降下去了才睡的。”
她正要伸出手去摸一摸他的额头,手背就被李杏阳拍了一下。
薄素伊委屈地看着他,无辜道:“李大夫,你看看我。”她指了指自己的脸,“女的,能看出来吗?”说着又原地转了转,“货真价实,女的,一定要说的话,明明是这个人占我便宜好吧?”她随手一指床上的人。
宋辞凉脸瞬间红得滴血,却故作镇定。
李杏阳打量着面前的人,她昨日女扮男装,他真没看出来,今晨刚起来,没有梳洗,头发凌乱,可那一身衣裙,的确是……女孩子。可是,对方的行事作风……
薄素伊见李杏阳一脸扭曲,最终不打算在这种小事上纠缠,她揉了揉自己的腰,拉过一边的椅子坐下来,见老人还站着,又立刻站起来,笑眯眯道:“您坐,您先坐。”
说完自己就坐在了床边,也不在乎另外两个人诡异的表情,“大夫是有话要跟我说吧?是他伤口有问题吗?”此人在嬉皮笑脸和严肃正经中毫无压力地切换,她倒是手到擒来,向来不喜不正经的李杏阳却是看不惯这种作风。
李杏阳严厉道:“站没站相坐没坐相的,成何体统!”
薄素伊笑嘻嘻:“哦。”没有任何改变。
宋辞凉:“……”
李杏阳决定无视她的态度,皱眉说:“你给他上的那个药我看了,的确是很好的金创药。”
薄素伊点点头,没有插话安静地听着,她知道李大夫真正要说的在后面。果然,李杏阳说,“可是你金创药里的芍艾,和他……”李杏阳看了眼宋辞凉,见后者迟疑地点头,于是坦白,“和这位公子体内的毒素相冲,他不能用这个药。”
薄素伊颔首,难怪昨晚宋辞凉发狂了一样,一边喊疼一边使劲挣扎,她沉吟,“体内毒素?”说到这看向了宋辞凉,皱眉问,“怎么回事?”
前世带回宋辞凉的时候,他好好地,所以也没有请什么大夫检查,可后来她没听说过宋辞凉体内有毒素啊。
“那些人……”宋辞凉顿了顿,冷静回答,“那些人为了控制我给我喝药了。”他一说完就感觉到一边的女子气息陡然一沉,他敏锐地觉察到一丝杀意,但这杀意很快消歇下去。
“有办法清理掉吗?”
李杏阳并不揭穿宋辞凉的说辞,他体内的毒素沉积多年,而且很多千奇百怪的毒是他都不知晓的,药材之金贵到不可思议,普通人没有这样的手笔,他也束手无策,“暂时没有。”
薄素伊唇角平直,“之后我会想办法。先治理他外伤吧。”
宋辞凉和李杏阳都同时看向她。薄素伊补充了一句,“银子不是问题。”
李杏阳站起来,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薄素伊,那目光看得后者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的伤口昨夜裂开了,好在你已经处理过,接下来不要让他剧烈运动,饮食清淡为主,情绪平静,随时注意他的体温。”
薄素伊听了一会儿,“他暂时不能剧烈运动,所以只能先麻烦您和医馆的人照顾他,所有的费用我会承担。”
李杏阳又用那样诡异的目光看着她,薄素伊疑惑,“怎么了?”
李杏阳见她实在坦荡,没有任何想象中的娇羞和羞涩,他老脸有些臊,直接离开了房间。
“我怎么觉得李大夫看我的目光怪怪的?”薄素伊坐到李老刚坐过的椅子上,瞧着脸色苍白的人,“伤口疼吗?”
宋辞凉不自在地摇头。
“那药我是真不知道有问题。”
“嗯。”
薄素伊知道这个事就这么过去了,其他沉重的话题她不想现在说,于是揉了揉腰,轻笑道:“你身手果然不错啊,受伤了下手也这么厉害。”
宋辞凉白玉的脸再次浮上红晕,讷讷道:“抱歉……”
“你脸红什么?我今天被人指着骂登徒子呢。”她靠在椅背上,“哎,别搞得好像是我占你便宜,我才是个女人。按照这北梁律例,我的名节都毁了。”
喔嚯,闷葫芦脸要滴血了。
薄素伊站起来,打算回府,站起来刚好看到一边镜子里自己的尊容,其他不说,就自己这乱糟糟的头发也是够糟心的,她扯下红绳,打算先把头发绑好。
“对……不起,那怎么办?”
鸦青色的头发散下来,日光在柔顺的发丝上跳动,薄素伊惊讶地看向宋辞凉,对方神色认真,是真的觉得抱歉又愧疚,想要找方法弥补。
薄素伊收回视线,迅速的将头发扎起来,漫不经心道:“娶我呗,昨晚抱得那么顺手。”
她绑头发的速度又提高了,不错。薄素伊很是满意,她转身却发现后者一脸纠结,薄素伊很想上前揉一揉他的脸蛋,“别胡思乱想了,骗你的而已,放心,我不是养在深闺视名节如命的女子,真要那样昨晚不会来找你了。”
她拍了拍手掌,大大方方,“都跟你说了,想要跟着我,脸皮就厚一点,我走了啊,时间不早了,放心,医馆这边会有人照顾你的。好好休养,我会常常来看你的。”
宋辞凉看着她笔直的背影踏着阳光离开,奇异的是这一次旧疾复发,他却没有阴沉得想杀人的念头。
“对了,”薄素伊转过头,笑意吟吟,“有事找我的时候,就让人直接到定远侯府报信,报上你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