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羽歧也立马点头,柔柔弱弱道:“大姐,娘说的不错,我哥他正难受着,如果哥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羽歧就先代替哥给你道歉好不好?”
薄素伊前世在军营有时候无聊,下属就给她找了几本话本和戏文打发时间,如今情形和话本中的恶毒嫡女欺负瘦弱庶妹一样,台词都是精心设计的示弱,当真惹人怜爱,自然,要是再滴上两颗眼泪,那就更有意思了。
该配合薄羽歧演戏的薄素伊视而不见,她冷笑着吐出两个字:“不好!”丝毫不给面子。
更不给面子的是薄嘉莱,房间内传出中气十足的吼声:“谁在外边吵吵闹闹打扰本少爷休息!再他娘的叫,老子要你们好看!”当真是生龙活虎。
薄素伊勾唇微笑,在夏自青和薄羽歧发黑的脸色下道:“我怎么觉着我这个弟弟是精神抖擞,若真有点问题的话,可能是昨夜在醉春楼招的姑娘太勾人了。”
夏自青脸色大变:“大小姐,您说什么?嘉莱他……他昨天真的是生病了,现在,现在是可能,那个病就差不多好了。”
“去醉春楼治病?”薄素伊问,“治什么病,好色之病?”
五姨娘的人都在院子里,听闻此纷纷捂嘴低笑。
薄素伊懒得听夏自青和薄羽歧说话,索性直接道:“别妄想着狡辩,我今早出去的时候看到他从醉春楼出来的,不参加家宴而去了醉春楼,违背薄府规矩。你们有两个选择,第一,现在你们去把人带出来,衣服穿带整齐规规矩矩地跟我去见大姨娘,第二,我去把人带出来,会不会少胳膊少腿,这就不一定了。”
换做其他人。院子里的婢女可能是嗤笑,说一声不自量力,可说话的是向来不爱绣花针爱刀剑的大小姐,五姨娘整个院子的人加起来,都不会是她的对手,何况是早已经被**掏空了身子的薄嘉莱。
夏自青觉得薄素伊说话算话,她丢不起这个人,给婢女们使了个眼色,锁得紧紧的门被推开。
没过多久,里边传来薄嘉莱的暴喝,一连串的辱骂不堪入耳,先是骂婢女,可能是婢女解释了一番,就又骂起薄素伊,各种污秽之词简直令人恶心。
院子里鸦雀无声,夏自青和薄羽歧赶紧进屋子里,里边的骂声小了很多。
海棠捞起袖子很多次都想冲进屋子里去理论,被薄素伊拉着,劝说道:“里边可能更污秽。”
薄嘉莱骂骂咧咧地走出来,身上还有股酒气,他出来眼睛发红地瞪着站在回廊上的人,动了动嘴唇。
薄素伊看清了那个唇语,女表子。
薄素伊凝眸看着自己白皙的手,在众人都来不及反应时,抬手一巴掌甩了过去。
啪!
清脆有弹性。
五个红拇指印印在那张白胖胖的脸上。
所有人都愣在原地,连被打的那个人都迷瞪瞪地捂着自己的脸。
“为人庶子侮辱嫡女,按照北梁律例,鞭十。”薄素伊声音平淡,“嘴巴不干净的东西,我就替你洗一洗。”
薄嘉莱长这么大,还没有人敢这么对他,何况还是当作这么多人的面扇耳光,他气得额头青筋暴突,嘶吼地冲过去:“你敢打我!你他娘的敢打我……”他举起硬邦邦的拳头就要往薄素伊身上揍。
院子里乱成一团,婢女们尖叫着,薄羽歧暗自祈祷着,夏自青愤恨着要给这个大小姐一个教训,不管怎样先打了再说,之后可以说是大小姐先挑衅动手的。
“大小姐!”不同于那些害怕,海棠的尖叫纯属兴奋和激动,她双眼发绿光,兴奋地要跳起来,打他!打死他!
果不其然,下一刻就见英勇神武的大小姐捏住了薄嘉莱的手腕,在尖叫声中反手又是一巴掌,薄素伊对付这个纨绔子弟根本不需要力气,在薄嘉莱还要挣扎时,她抬脚猛地踢在对方的膝盖弯,下一刻出手如电将薄嘉莱的手狠狠一拧,顺着他跪下去的惯性,将那手反剪在他背后。
“啊……”
“啊啊啊,娘!娘有人打我!”
“大姐,大姐……”
“大小姐,你好棒!”
……
“姨娘,大姨娘,不好了,不好了。”小侍女飞快地敲响杜漪的房门,“大姨娘,大小姐押着二少爷去了祠堂,说是大少爷不尊祖训,请您过去呢。”
杜漪手一抖,她知道事儿来了,还是她最担心的情况,府里地位最尊崇的大小姐和最受宠爱的五姨娘,她夹在其中,实在是不好做人。
等她到了阴森森的祠堂,各院的姨娘都站在一边看热闹,她推开一群人,走到里边去,一看那场景顿时觉得更加棘手。
薄府列祖列宗的排位整整齐齐,点燃的香青烟环绕,五姨娘夏自青和薄羽歧在一边哭哭啼啼,薄嘉莱脸肿得跟猪头一样,却规规矩矩地跪在阴冷潮湿的地板上。而其中一个当事人,大小姐却慢悠悠地给祖宗点香,规规矩矩地拜了三拜,姿态大方闲适。
“大小姐。”杜漪上前。
薄素伊素手一挥,“来得正好,大姨娘。”她指着跪着的薄嘉莱,寒声道:“我这弟弟,无人管教,那我这个当大姐的,总要管一管。”
夏自青恨恨地瞪着薄素伊:“大小姐,他这个做娘的还好端端地站在这里。”
薄素伊冷淡的眼神都不赏给她,只俯视着薄嘉莱,“两条罪状,其一,不尊祖训,逃家宴,却去醉春楼那种地方醉生梦死,满嘴谎话;其二,知错不改,为人庶子,不分尊卑,辱骂嫡姐,更甚者还动手打嫡姐。按照规矩和律例,当打二十大板和受十鞭,念其初犯,年纪尚小,我这个做姐姐的也心疼,十鞭就免了吧。”
她说完,极具压迫性的目光落在了杜漪身上。
祠堂寂冷,静得心慌。
底下的婢女和护卫在门口看着,连呼吸都不敢太重。
薄嘉莱赶紧扑过去抱住夏自青的腿,哭喊着:“娘,娘,快救救我啊!快救救我,那二十大板打下来我都要废了啊,好疼的啊娘亲,你救救我啊娘,你不能让那个贱……你不能让他们打我……”
夏自青恶狠狠地盯着薄素伊,眼里的愤怒和恨意几乎要化作实质,薄羽歧跪了下来,眼里的金豆豆落个不停,真是我见犹怜,一句话都不说足够让人心软。
“羽歧这是要做什么?是要代替他受罚吗?”薄素伊负手而立,她广袖轻振,亭亭如修竹立在祠堂前,在薄羽歧惊恐的目光中冷声说,“这不合规矩。你若真的护着你的哥哥,最好先让开。”
“大姐……”
“大姨娘!”薄素伊声音加重,脸色沉下来,薄唇如刃,她看向杜漪,唇角缓缓上扬,在薄嘉莱哭喊声中轻声问,“姨娘是觉得为难了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