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叫千雪的少女听到薄素伊记住了她的名字更是高兴，蹦跳着上前两步，兴奋地喊：“公子，千雪终于等到您来了，还以为您已经忘记千雪了。”

薄素伊有点头疼，她无意识地看向身侧的宋辞凉，随后才说：“这位是宋辞凉，以后如果有事找不到我，找他就行。”

宋辞凉这才回过神来，明白为什么她一定要带自己来这个地方了。可为什么这般信任自己？他无论如何也猜测不得。

他不断回想与薄素伊相识以来的各种事情，早已经忽略了一边正在吩咐正事的人，思绪万千，自从被救下，这个人似乎从来没有想过隐瞒自己任何事，甚至毫不怀疑，他可能会背叛她。

薄素伊向孙姨了解了一系列的事情，然后吩咐了诸多注意事项后，见宋辞凉失神也不在意，她从腰间拿出一大叠银票和一张纸交给了孙姨，“找上好的裁缝，在花会前做好，至少十套。天字阁的姑娘必须要有。”

天字阁，是佳人阁中除了花魁玉深外，资质最好的一批人。

“好的公子。”

“之前吩咐你们的，都准备好了吗？”

孙姨点了点头，不过还是一脸担忧：“您的吩咐，我都照办了，只是……只是玉深不露面，已经有很多客人不满，如果这样下去的话，佳人阁的生意，真的难做啊。”

“没有我的吩咐，不要让玉深露面接客。记住，天字阁的姑娘，也不能随便出来，眼下她们重要的事情是学习我安排的任务，有人如果有异议，就没必要留在天字阁。”

孙姨迟疑，“可是公子，天字阁的姑娘，本来也就只有十个，因为您之前的要求，她们有人学习烹茶，有人学诗词，还不让她们接生意，已经有四五个……去了其他的……花楼了。”被其他的花楼挖墙脚，这是再熟悉不过的手段。孙姨这些日子为了此事都急得头发发白。

“而且……”孙姨咬牙，“佳人阁已经亏损了很多银钱。”

薄素伊颔首，“没事，人和银子的事情，没必要担忧。”银子她有，而关于人的话，反正天字阁的人，她最后需要全部考察，不行的话还要清洗。

“我我我，”千雪摇了摇手，上前亮晶晶地盯着薄素伊，“公子，我想去天字阁。”她嗓音清脆，如珠玉落盘，姣好的面容在昏暗的房间内依旧能够看出其漂亮的轮廓，“我愿意学习的。我跟孙姨说了好多次，她每次都说要请示您，我行不行呀公子？不是正差人吗？”

薄素伊靠在椅背上，单手支起下巴，眼尾上扬，在暗色氤氲中有意味深长的味道：“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千雪迅速点头：“我我知道，可……我想要帮公子。”她蹙眉，“您之前不是说……天字阁接客，是凭着自己的意愿吗？”她可以不用卖身的。

薄素伊微笑，眉眼间有些凉，薄唇吐出三个字：“不可以。”

千雪瞪着圆溜溜的眼睛，一下子蹦到了薄素伊身边，“反正千雪也无事可做，闲着也是闲着，我还想学怎么烹茶，如何习剑，写得一手好字，好多好多千雪都想要学，而且公子不是正差人吗？我上去不就刚好？”

千雪是一个脑袋瓜极其聪明的人，她当初缠得孙姨几乎答应下来，只是最后迫于命令不敢而已，如今她一个劲儿地缠着素伊，薄素伊拒绝几次，也被缠得烦了，索性指了指身侧的宋辞凉，“如果你能够让宋公子允许你拉一下他的手，我就考虑考虑。”

宋辞凉刚刚还比较温和的脸一下子阴云密布，他瞪了眼薄素伊。

薄素伊无辜地冲着他眨了眨眼，补充了一句：“或者你从他身上拿一件东西，无论是他心甘情愿地送你也好，偷或者抢也好，一个时辰之内。”

千雪愕然，看向了宋辞凉。

暗房内光线极暗，然而另一边少年的模样实在是生得太好，剑眉入鬓，如同她曾经见过的官兵悬挂的长剑，剑锋森凉，危险却又令人忍不住向往，黑眸冰冷，然而他不经意看向公子时，又有星辰落于其中，绝艳无双。

冷若雪山连绵，俊似青莲不妖。

可尽管长得如此，但是千雪有对危险极为敏锐的直觉，那个叫宋辞凉的，比毒箭更值得防备。

她惴惴不安地看向薄素伊，公子的唇角依旧是漫不经心地笑意，可是她刚刚明明清楚地看到公子捂住了身侧人的眼，用那么温柔的语气和身侧人说话，很明显，那个尽管阴郁却好看到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少年地位很高，至少在公子心里的地位很高。

薄素伊仿佛看穿了千雪的恐惧害怕，为了让她知难而退，她站起来，走到了宋辞凉的身后，给千雪更多的压力，“不过你要想清楚了，如果你惹他不高兴了……”她语速变慢，目光极具压迫性地看向千雪，“我也会不高兴的。”

千雪吓得站在了原地，公子看自己的眼神，像是刀子一样，她总觉得里边有无限的情绪翻腾，最终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薄素伊笑了笑，直起身，手蓦地被人抓住往外走，她也不生气，现在宋辞凉内心估计正在炸毛呢，她离开前对孙姨吩咐，把这间房子重新改造，不准再有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是花楼，总有些客人有特殊的爱好，所以那见阴暗的房间，实则是为那有特殊癖好的人所设，却成为了薄素伊办事的地方。当初她没来得及布置，如今看，宋辞凉应该很不喜欢那个地方。

所以应该尽快改造。

外边的光涌过来，薄素伊眯了眯眼，出了暗室，喧嚣传进房间里。但是她的目光很快落在房间内的一个人身上，眉尖微蹙。

房间内站着一身素衣的女子，发髻高挽，高贵精致的步摇微微晃动，听到声音，女子抬头，柳叶眉如远山，红唇不点而朱，她上前，步步生莲，摇曳多姿。

出身青楼，但是气质卓越。

这是云深之所以能够成为佳人阁的花魁的原因。

“公子。”她上前优雅行礼，从容冷静，然而看向薄素伊的眼神，依旧透露出几分缱绻和凄怨，但转瞬消失。“知晓公子前来，云深特地泡了茶恭候公子，请公子赏脸移步鸿苏居。”

鸿苏居，是云深在佳人阁的住所。

薄素伊正巧有事要交代她，于是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