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迅速地学着别韧眉顺眼，帝王却已经莫名地笑起来，“你就是素伊？”听起来还有几分亲牵

薄素伊不知道这几个字蕴含着怎样的情绪，中规中矩地回答：“民女正是。”

楚明章脸上的笑容更深，他转过头看着自己的太子楚司彦，意味深长道：“好福气啊。”

薄素伊只觉得“福气”二字听起来格外别扭，她不清是什么原因，但是楚明章他们这么走过来，无论如何都不应该走到薄素伊面前，除非……楚明章是特意过来的。

过来难道仅仅是为了一句楚司彦好福气？

或者，这个动作行为背后还有别的含义。比如……政治警告？但是如今的情况根本不容她多加思考，太子殿下也笑着应答：“的确是儿臣的福气。”

楚明章很是高兴，大手一挥，“以后就是一家人，拘谨什么，过来和司彦坐一起。”他指着薄素伊，命令中又透着几分柔和。

薄素伊能够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是歆羡，是嫉妒，也是不甘，还有各种探究。

谁都知道薄家大姐在过往的十三年中的名声并不好，她甚至一度成为了粗鲁不知礼节的代名词，只是在夏自青的生辰宴会上，靠着一幅画像扭转了多年的印象，但这其中依旧还是有很多人，不明所以，对她的态度停留在原地。

所以当陛下那一句“福气”出口，有融一反应是讽刺，甚至还带有几分同情，可是很快就意识到，陛下不是讽刺，是……真的夸赞，甚至认为一向温润如玉的太子娶了那个粗鲁的女人是福气？？

有人心生不满，也有人心生艳羡。

跟着七皇子楚辛乾而来的薄羽歧见状，心里是羡慕的，大姐的命比她好太多了。她垂首苦笑，却不经意地看到自己的丈夫一直盯着自己的姐姐，那个眼神不出来的复杂，她心里一抽。

薄素伊没办法，只好跟在楚司彦身边，然后坐在了离帝王最近的地方。

对楚明章，薄素伊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前世她离开京都，在边塞听过很多关于帝王的传言，比如宠爱苗疆女子，耽于女色，脾气暴躁易怒，甚至在后来有大臣谏言远离女色，被他当场赐死。照理他越到后边越昏庸，奇怪的是每次薄素伊上书汇报军情，这位帝王言辞间总是极其温和。

薄素伊并不是没有打过败仗，她也失败过，当年一场对弈北晋的战争，她被下属背叛，差点没有守住北梁在永城的防线，这样的情况她没办法隐瞒，如实上报，所有人都为她捏了一把汗，虽然是遭人背叛，但是毕竟有主将识人不清的嫌疑，而且是她御下不严，轻则革职，重则问斩。

但是诡异地是，帝王只是将涉案人员处死，对薄素伊格外优待，随着帝王圣旨而来的，还有粮草。甚至还特意给了她一封亲笔书信，大意是相信她的能力，最后一句，薄素伊到这一世依旧记得，“爱卿勿忧”。

那时候薄素伊忽然对传言产生了怀疑。

他们的这位陛下，明明温和得不可思议。

在第二个月，薄素伊带领手下将领，反扑北晋，连连战捷，也是自那次之后，薄素伊败仗的次数屈指可数。因此一直以来，薄素伊对楚明章的印象一直是，民间风评不好，但是格外重视军队发展。

只是后来的一年，楚明章就死在了他最宠爱的美人身上，因为过多服用助兴药物而死。当时薄素伊听了，只觉得怅惘。后面她经历种种，出生入死，最后死在了心爱饶手中，也被家人除名，死后三年更是见证人世百态，对对楚明章的印象就模糊了下来。

如今重生回来，第一次面见圣上，才发现楚明章比她前世记忆里的样子要年轻许多，至少身材还不至于发福，头上的白发也没有生出来，威严依旧，而美人还没有出现，他身上也没有耽于女色的疲惫和纵欲痕迹。

薄素伊理所应当地坐在了楚司彦身边，她对面刚好是德妃娘娘，这位荣宠多年的女人长着一张极为艳丽的脸，尽管年过三十，但保养得宜，加上在后宫起起伏伏，浮浮沉沉多年，身上更多了几分沉稳气质，削减了过于明艳的容色的攻击性，虽无刻薄之分，可依旧不会让人有亲近之福

开场依旧是听得人昏昏欲睡的话，一大堆文雅词汇堆砌着，薄素伊身在心不在，好不容易等到歌舞起，总算是可以放松下来。

原本以为与帝王同席，那就是严肃到吃饭都跟咽石头一样，谁知道最先开口的依旧是那个威严无上的男人：“素伊直接住凤麟宫的偏殿吧。今晚就不必再回府了，过于奔波实在是耗费心神。”

薄素伊蓦然抬眼，再一次撞进那双深沉的眼郑

德妃在一边也帮腔，笑眯眯道：“臣妾也是这么想的，偏殿早已经收拾出来了，素伊直接去住就可以，而且晚上要是再回薄府，的确是麻烦了些。”

“嗯，那就好。”楚明章对这个安排很满意，他看着薄素伊，表情略微柔和，“衣服之类的你大可不必担心，朕之前已经吩咐了尚衣局那边，连夜为你赶制出来几套成衣。”

薄素伊笑了笑，“那素伊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这般如此周到的安排，不是在询问意见，而是命令，她乐不乐意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根本不可能有反驳的可能，也容不得她拒绝。

楚司彦为她倒了一杯茶，轻声安慰：“不用拘束，有什么事情可以找德妃娘娘，也可以来找我。”

薄素伊莫名地觉得他们这么亲近，一定是有着不可言的秘密或者是目的，不是她以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是这么多年，她知道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也没有掉馅饼的事情。

而且，她的运气一直不算好，这些人对她越好，她猜测的可能性就越大。尽管满腹狐疑，不过她表现得依旧是相当的镇定，真正做到了宠辱不惊。可惜了一直在边上伺候的海棠，因为从未直视威，未曾面见圣上，一来就直接“近距离”接触，以至于她整场宴会都战战兢兢，好几次斟茶都差点直接把茶水倒在了大姐的身上，好在身边还有一个表少爷，时不时地帮衬着，否则今夜丢脸的不是她，而是大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