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海棠对宋辞凉的排斥大幅度降低，有表少爷在，果然可以减少大量的失误，大姐的决定从来都没有错误过。

宫廷上的各种舞乐一向都是无聊的，反正在薄素伊眼里看来就是如此，就算是民风开放的北梁，改编自民间的大胆舞曲，呈现出来的效果都带着端庄雅致的味道，看起来格外地别扭，反而失去了来自民间大胆泼辣的精髓。

当然，对面坐着帝王，她也不敢表现出太不耐烦来，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楚司彦好像极为不安，时不时地就看她，目光又格外……慈祥？

薄素伊全身发毛，趁着中场时，薄素伊找了个借口跑了出来，纯粹地透气。

明德苑被一汪春水包裹，这边风景秀丽，白日里景致都透着几分高高在上，可是到了晚上，璀璨的灯光争先恐后地散发着各自的光芒，一边清澈的湖水诚实地反射出起艳丽，明德苑就像是夜色里独自妖娆美丽的成熟女子。

薄素伊靠在白玉栏杆上，看着底下平缓流过的水，一时间有点感叹，前世的时候，在边塞，一旦看到了澄澈湖水，总会想起京都的富丽堂皇，如今，看到山川秀丽，却只想大漠的辽远广阔。

“大姐，这水有什么好看的啊？”海棠也趴在栏杆上，不解地询问，不明白大姐怎么看这个看得这么入迷，她觉得没什么可看的啊。“虽然明德苑这边的风景是不错，可是一向为人称道的，不是它的亭台楼阁吗？”

这话其实不错，明德苑之所以在白日里显得格外不近人情，就是因为当初明德苑的所有建筑，哪怕只是简单的亭子的建造，全都是先帝钦点，其建造工艺可见一斑。

无数文人，进宫面圣后，见到明德苑都会留下几首诗来。

海棠这个不读诗书的丫头，甚至都知道几首诗，可见其闻名程度了。

“大姐怎么不话了？”海棠奇怪的看过去。

薄素伊伸手捏了捏她圆鼓鼓的脸颊，“水也会很好看的。”着她转过身，背靠着栏杆，不由自主地远眺，“我想要去边塞。”

“我陪你。”一直没有开口的鸾玉接过话。

薄素伊偏过头，冲着他笑。

海棠却想得非常实际，“大姐想去边塞做什么啊？海棠听那边的条件非常艰苦，听那风吹在脸上就跟刀子一样，可疼了，还有，那边的人好像，也很凶的样子。”

“你也了，只是听而已，真正的情况怎么样，去了就知道了。”

海棠皱着眉头，“可是大姐，你以后就是太子妃了，恐怕不能去了。”

薄素伊眼神微微冷凝，她正要什么，却听到脚步声靠近，所有的话都咽了下去，她往声源处看去，两个人逐渐靠近。

明黄色在夜里，依旧明亮。

薄素伊等人要跪下请安时，手臂被人托起，那威严的嗓音带着几分笑意：“以后都是一家人了，还这么多礼？”

薄素伊浑身不自在，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直觉楚明章对她的态度非常奇怪，友好得过了，这并不像是对待自己臣子女儿的态度，也不像是对待未来儿媳的态度。

难以界定，难以描绘，她本能地只想要逃走。

“在什么？这么高兴？”楚明章和蔼地问。

薄素伊微微后退半步，然后才轻松道：“我们在边塞的事情，刚刚海棠还在，边塞很苦，但我觉得应该很有趣。”

楚明章似乎对这个话题也充满了兴趣，饶有兴致地问：“怎么有趣？”

“就是……”薄素伊眯了眯眼，“想去看看。”

楚司彦轻笑，“素伊想要去边塞？”

薄素伊无辜地眨了眨眼，并不打算暴露什么，故作不好意思地垂头：“就是想要去没去过的地方看看，我觉得都有趣。”她顿了顿，又补充道，“我觉得岭南也很有意思，不过听那边没有办法看雪，我喜欢雪，京都可以看雪。”

楚明章非常给面子地爽朗笑起来，“那就留在京都。日后你若还想要去岭南边塞，到时候……”他回过头看了眼楚司彦，“让太子陪你也未尝不可。”

薄素伊惊喜地抬头，随后又迅速垂首：“那，那真的挺好的。”

宋辞凉瞧着她罕见地羞涩的样子，女儿态十足，一时间心脏仿佛被什么狠狠捏住，疼得他浑身发抖，他甚至不清自己究竟想要干什么，只觉得在薄素伊看太子殿下那个瞬间，他心里的某个地方一下子猛然空了下去。

在此基础上，建立的所有防线和城池也坍塌下去。

这样的情况，明明并不是常常发生的，他却觉得，他已经失去过面前的这个人，无数次。他似乎曾经眼睁睁地瞧着他爱的人，欣喜若狂地投入别饶怀抱，他躲在暗处，希望她可以回头看看。

而这一次，如同历史不断重复上演，胸腔里跳动的东西仿佛不再是他的，夜风吹过，只觉得脆弱的神经敏感地感受到疼痛。

手腕传来一阵温热，一个力道猛地将他拉下去，他一下子跪了下去。

宋辞凉后知后觉，那两个人已经转身离开。

薄素伊松开他正要起身，宋辞凉却在这个时候胆大包地抓住了她的手指。

五指冰凉，仿佛在水里泡过。

薄素伊一激，看过去，“你怎么了？”着她站起来，想要将人扶起来，宋辞凉再次用另一只手抓住她。

“你你你……”海棠看到这一幕结结巴巴，“表……不是，鸾玉你在作甚么？你这是……那个叫，叫以下犯上，对，就是以下犯上，是对我们姐的不尊重，怎么可以这么不懂规矩？”她上前正要分开鸾玉的手，就被薄素伊打断，“海棠，去另一边守着。”

海棠瞪大眼睛，指着自己，“大姐，你让我走？”

薄素伊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反问：“不然呢？”宋辞凉手太冷，指尖发颤，她直觉这个人有话要告诉她，而海棠在这里并不方便。

海棠一听这话顿时委屈得不得了，可又不敢什么反抗，只能闷闷不乐地回答：“哦。好吧。”她走出两步又跑回来，千叮咛万嘱咐，“虽然，虽然那啥，但是，也别太那啥，大姐，不对，表少，不不不，鸾玉你明白我在什么的。”完她立刻啪嗒啪嗒地跑了，生怕挨薄素伊的爆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