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不明白这句话中包含了多少层政治含义,她甚至在想,是不是这里面将薄浣薄将军也涉及到了,但总觉得哪里奇怪,可她不出来,当然,她的身份敏感,自然也不敢,不敢妄自揣测。
薄素伊等人前往偏殿,却好巧不巧地撞见另一边的三皇子楚翌臣,他应该是刚刚从主殿那边过来,但是脚步却平稳,如同闲庭信步。
“三皇子安好。”前面带路的婢女率先反应过来,立马请安。
薄素伊等人看清来人,才福身问礼,她虽然是未来的太子妃,但到底还没有过门,也不过是一个臣子的女儿,这种落人把柄的礼仪,她当然不会做错,也不会专门留人口舌了。
“真是巧了,”楚翌臣请她起身,手中扇子哗啦展开,他笑眯眯地补充,“不用多礼不用多礼。本宫去主殿将礼物交给母妃,结果正巧撞上了父皇和母妃正在什么,我也不好打扰,于是从另一边出来了,谁知道正巧撞见了薄姐。”
薄素伊也笑,“的确是巧合。”
楚翌臣认真地看了眼薄素伊,面前这个一身华丽礼服的优雅少女,一举一动都符合着宫廷礼仪,不多话,也不多笑,不多问,别人什么她都是笑脸相迎,甚至基本的好奇心彷佛也被自我吞没,安安静静如一棵独自绽放的梅,冷而不自知。
与那夜大胆放肆并敢当着他的面直她不喜欢的人判若两人,见了如今的她,谁也不敢相信曾经传闻的薄家大姐竟然被得那般不堪。
这个人真有意思。
“时候不早了,薄姐赶紧去休息吧。”着他又嘱咐带路的婢女好好伺候着。
薄素伊心中正疑惑,和楚翌臣擦肩而过的时候她被什么绊了一跤,差点摔倒,楚翌臣伸手准备扶,一边眼疾手快的鸾玉立马将人稳住。
楚翌臣丝毫没有尴尬的情绪,只是笑着道:“黑,薄姐走路可要当心些。”
“多谢三皇子的提醒。”
到了偏殿,也因为时间的确不早了,德妃娘娘早就安排的侍女已经将沐浴的一系列东西全部都安排好。
皇宫内,总是要比薄府更加奢华,薄素伊丝毫没有注意到其中的精致与讲究,在海棠为她脱衣服解发饰的时候,薄素伊突然按住了海棠,“将外套拿过来给我看看。”
海棠莫名,依旧乖乖地将礼服外套拿过来,看着薄素伊翻来覆去地在外套上找什么,她忍不住问:“大姐,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是不是什么东西丢了?”
薄素伊停下动作,“我记得,这套礼服有一串环佩,一个玉如意,还有一个香囊对吧?”这是薄素伊穿衣服挂得最多的吊坠的衣服了,当然,这还是海棠再三精简后的结果。
海棠点头,还要什么,手中一沉,就见大姐脸色有点难看,但有很快恢复过来,她茫然地看手中的衣服,“大姐,是不是礼服上的吊坠之类的不见了?”完她就要去找。
素伊按住她的手,“没有,都在呢。”她唇上的笑容不减,见海棠不相信的样子,她淡淡地来了一句,“我只是觉得……你大姐我今穿得真重啊,累死了。”她着伸了一个懒腰,坐在了一边的椅子上,“先洗个澡吧,时间也不早了。”
海棠一去伺候薄素伊,就将别的事情忘记了,但是她离开时,还是看了眼挂在衣架上的礼服。
薄素伊最后要鸾玉睡在外间时,海棠竟然没有哭闹着不同意,甚至连一点异议都没有,只是:“那大姐,明儿个早上,海棠进来伺候你梳洗。”
薄素伊自然是答应了,瞧着海棠走得干脆,她一下子就笑出声来。
宋辞凉拿过干帕子,将她尚未完全干的头发一缕一缕地擦,“你笑什么?”
薄素伊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宋辞的伺候,“我笑海棠竟然也有沉住气的时候。”她叹了一口气,“你看看这什么生活,非得将一条筋的人逼成了这样。”她的话语中虽然潜藏着心疼和无奈,但更多的,却是满满的欣慰。
她欣慰,海棠在成长,没有原地踏步。
却又是实实在在的心疼,原本,那个人是不用如茨,她该是没心没肺地笑着,没心没肺地活着。
“发生了什么?”宋辞凉问。
薄素伊指着一边衣架上的衣服,“我发现上面少了一个香囊。”
宋辞凉顺着她的手看过去,正是那件礼服,尊贵,冰冷。他猛然想起了之前偶遇的三皇子楚翌臣,斩钉截铁道:“是楚翌臣?”
“除了他,还会有谁呢?”薄素伊懒洋洋地回答,“我倒是不知道,三皇子竟然还有这般本事,这是要抢街头的混混江洋大盗的活计么?”
她摔的那一跤,明明他都没碰到自己,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东西拿走的。楚翌臣还真是当她傻子呢,从主殿后门出来,也不知道要怎么弯弯绕绕才会跑到这边的偏殿来,如果她是初入宫廷不知,可是前世她在宫廷里混迹多年,甚至死后三年,她飘在皇宫上方数星星看月亮的日子,那也不少。
从三皇子巧合的时候,素伊就已经对他心生警惕了,但竟然还是着了他的道。
宋辞凉手一顿,杀意顿显,却又克制住,“他想要做什么?”
“不知道,但是很明显,他要我去主动找他。”女子香囊是贴身之物,落在陌生男子手中,始终名节不好,更重要的是,她如今在德妃娘娘的凤麟宫,德妃娘娘是三皇子楚翌臣的生母,来往频繁,本就是瓜田李下之事,若是还多了一个不清不楚的香囊,那可真就是暧昧不明了。
楚翌臣做得并不明显,分明是在提醒她,可这样做的理由是什么?合作?合作什么?还是,陷害?想要毁她名节?不对,他们两个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不可能会想着要以这样的方法毁她,而且,这也是尚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或者是示好?傻子才会以这种方式示好?不对,如果他手中有别的东西可以令她足够心动的话,那这一点的冒犯,也是他值得去冒险的。
假如是第三种情况,那会有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