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误会了，包括她，而絮梧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第一次主动找司琰说事情。

司琰正在商讨政事，来不及见她，可是她一直等着不走，直到大臣离开，无奈，最后司琰妥协了，他见了她，在心意迷蒙之际。

“找我何事？”司琰尽量让自己语气听起来不那样紧张，他只低头主意笔下的字眼，虽然……一个字也没看进去，满脑子都是她的身影。

“殿下累了吧，絮梧给殿下准备了汤水”絮梧没有第一时间与他讲事情，而是给他送汤水，她一向在乎自己身体。

这么久了，他已经记不得上一次她笑是什么时候因为什么了，不过那时候她定是高兴的。此刻她言笑晏晏，却让他心中莫名慌张，心中炙热到难以想象。

他好似从未拒绝过她，每次都是他先妥协，这不，他又妥协了，接过汤水喝了下去。

“谢谢你，絮梧”除了谢谢，他不知道该怎么。

“殿下严重了，这是絮梧力所能及的事”

她莞尔笑着，像初春的阳光，只一瞬间就让人沦陷进她的温柔。

汤也喝完了，该到了说正事的时候了。

“君上可是要打白桁？”絮梧不掩饰，直接说了出来，成功让司琰眉头一紧。

“是”可也还是回答了她，这些于他不是秘密，也不会成为两人之间的秘密，这么多年，他未向她隐瞒过什么。

“君上当真是为了灵枝？”絮梧眼神此刻异常坚定，那眸子里能倒映着他的样子，只等待他开口。

“絮梧，这不是你该管的事”不，他不是为了灵枝，只是他没有勇气说出来，因为在她看来，他爱灵枝爱的疯狂，她见证了他与灵枝的过往，他怕自己说出来，她根本不信，而且现在他也正处于读懂自己心的关键阶段。

“那什么才是絮梧该管的呢？”絮梧今日很冷静，这些话说出来根本不脸红了，也不紧张了，直接和司琰目光对上，好似今日一定要得出一个答案。

司琰无法回答她这个问题，她该管什么呢？她已经为他付出了这么多，他还想让她干什么呢？

“殿下不说，那絮梧来说吧”絮梧态度强硬，司琰眉头紧皱，不知道她今日如何。

“我的夫君，心中永远只有别的女人，但我可以忍。我的夫君，为了别的女人，可以举兵而战，不顾百姓安慰，我因此而气。我的夫君，纵然他日日与我生活在一个府邸，我却……”

“够了”司琰出声，直接打断了絮梧的话，不为其他，只为这一切都是实话，他不敢再听下去，也不敢想象为何絮梧今日这样。

“殿下要絮梧停下吗？对不起，今日絮梧怕是不能听殿下的了。絮梧一直乖乖听话，把自己压迫成一个小女子，可是今日絮梧不想了呐，絮梧也是那个会哭，会笑，会伤心，会孤独的女子啊。我的夫君，纵然他日日与我生活在一个府邸，纵然他胸怀大志，可是他却被情爱所迷惑，正致使他的天下于不顾。”

絮梧一字一句传来，敲打的司琰心更难受，他无力反驳，这一切都是实话……

“絮梧……”

“殿下让我说完吧，这是……最后一次，就当是絮梧这么多年陪伴殿下所得的”絮梧闭眼，第一次在他面前不加掩饰地流泪。

那泪水划破她的脸颊，更滴入他的心中，心好似被揪着一般难受。她这话什么意思？最后一次？她要离开他了？不……不会，她是他的妻，怎么可能？

“絮梧没有忘记自己身份，也不奢望能走进殿下心里，这些年絮梧所做是一切，都是心甘情愿，絮梧不怨，不悔，只要殿下需要，只有絮梧有，絮梧都愿意。可是殿下，有时候你能否看看……你自己，看看他受的伤，看看他的痛苦，能不能心疼自己一点？”

“我真的恨，为什么不能替你分担，为何灵枝要把你对她的好弃如敝履，为何她把你伤的千疮百孔？”

“你不要说，让我说，让我说……对，没错，我就是不喜欢她，她明明爱的是白桁，为何次次还来招惹你，为何明知你与白桁不对盘，还次次要找你来救白桁？殿下，絮梧不是什么极善之人，世上只有一个灵枝，可是也只有一个殿下……絮梧求求你……对自己好一点，好吗？此次开战，殿下面对的将会是千千万万黎民百姓的怨恨，对殿下极其不利。”

“絮梧知道，殿下出兵也因为平定叛乱，可是别人不知道，殿下，大家只会埋怨你，只会埋怨你”絮梧已经痛哭起来，那泪水如同决堤，司琰第一次看见絮梧在他面前如此敞开心扉，哭到不能自已。

他好难受，看着她哭，他的心如同针扎，有那么一瞬间，他好像冲过去，紧紧抱住她。

可是此战必打，没有商量的余地。

“絮梧，你回去吧”司琰叹气，他知道，他定是又让她伤心了。

絮梧泪水堪堪挂在眼眶，她直直盯着他，忽而笑开，宛如凄美的彼岸花，即将在瞬间流逝。

他慌了……

“殿下当真要打？”絮梧最后一次问他，他恐慌了，不敢开口，只点头。

絮梧笑了，笑的好难过……

“是絮梧多言了，殿下就当今日絮梧从未来过，司琰……”

她再一次呼唤他名字，言语里不再是当初的爱慕，只剩下伤痕累累。

“我们和离吧……”

“殿下放心，我父亲不会因我而改变什么，他永远忠于妖界”

啪嗒，手中的笔应声而落，司琰慌张抬头，望向那充满水波的眸子，那眸子好似在说：

一步之遥，中间却隔了千万条沟壑，司琰，我走不动了，我永远无法跨越沟壑来到你的身边，我好累，好累……

两人就那样对望着，谁也不开下一句口，好似两人都在等待答案。

絮梧一直都是有脾气的，特别是关乎司琰面前，她总是表现的无比坚持，司琰从未拒绝过她，因为拒绝不了。他熬夜，她逼着他休息，他忘记吃饭，她顶着压力也要让他先吃饭……絮梧一直这样，司琰从未真正拒绝过她什么，可是这一次不一样了。

想也没有想，他心中已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