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需要大师暂住此地了，倘若大师占卜出的地方没有灵魂之鱼，我也许会砍掉阁下的脑袋，”安礼一脸平静地说。

“那看起来我要认真准备了，”亚顿依旧笑着。

露维西将布姬拉走，安礼来到桌前坐下。

“直接抽吗？”

“当然，伯爵大人也可以选择再晃一下，”亚顿说。

安礼盯着亚顿的眼睛，“你需要什么报酬，”

亚顿挪动了一下身子，目光聚集从安礼身前掠过，紧接着快速移动到远处站着的珮莎身上。

“年老体衰，也许需要一位女仆照顾，伯爵大人觉得如何？”

安礼脸上依旧保持平静，心里却早已经笑出了声，真是个让人恶心的家伙。不过他觉得这笔交易依旧可行，首先珮莎的身份和目的本身就存在诸多疑点，找个借口摆脱是迟早的事情，其次他并不觉得这个亚顿大师能活太久，灵魂之鱼到手后，这种明显具有蛊惑人心能力的人物是绝对不能留下，再者银月骑士贝克曼可不会眼睁睁看着心上人跟这个老家伙，界时可以借助贝克曼之手来杀亚顿。不过，眼下这笔交易唯一的变数就在于珮莎自身，安礼并不清楚珮莎追随老伯爵究竟为了什么，倘若是因为某种特殊利益关系，那么如今将她当做弃子丢出去，很难保证珮莎不会狗急跳墙。

“那要看我是否拿的到灵魂之鱼了，”安礼低声说。

“当然，”亚顿转头望着珮莎，“听到了吗？美丽的小姐，你的主人将打算将你赠与我了。”

几秒之后，珮莎冰冷的声音传来：“可我觉得是伯爵大人将你的头颅赠与了我。”

安礼没敢回头去看珮莎的目光，但他从那句话语中听出了一丝寒意，这个布偶一样的女人第一次露出愤怒。

“可主动权握在我手中，”亚顿回头向安礼伸手道，“请吧，伯爵大人。”

安礼伸手摸向罐子里，然后摸出了一块蓝色宝石。亚顿接过蓝色宝石沉思片刻后开始在桌子上刻画。

笔走龙蛇，画如天成。

一副气势磅礴的画卷出现在桌上，上方是浓云覆压，下方是海浪翻涌，画面正中则是一根斜插天际的石柱，另一侧是一只巨大的鲸鱼从水面跃起，仿佛要亲吻那石柱一般。

“我想您已经有了答案，”亚顿说。

安礼注视着含笑的亚顿，冥儿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需要使用灵魂探测吗？可以肯定他是一位契约者。”

“使用的话我的身份不会暴露？”

“在场的人很多，他只会察觉到这里面有人使用了契约权能，但无法确认到底是谁，我想对于他来说最受怀疑的应该是你的女仆。”

安礼没有第一时间答复，他最终缓缓起身，径直离开了房间。亚顿丝毫没有送客的意思，又开始为下一个人占卜。

“伯爵大人，您为什么要答应他！”露维西大为不解，“他就是个骗子！”

“我当然清楚，”安礼低声说。

“那您还？”

“我只是想确认一下他的能力，”安礼经过楼梯转头时用余光瞥了一眼珮莎，她依旧低着头，但只是一瞬间就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其实他的占卜术没什么特别的，不过是简单的读心术而已。”

“读心术？”露维西愣住了。

“当你将手伸进那个罐子里之后，他就可以探究你的内心，所谓的绘画不过是描绘你自己心中的答案，”安礼缓缓说，“当你提出一个问题，无论心中对这个问题如何疑惑，都会产生一种你认为的答案，而当他作画时，你脑海中会不断强化你认为的答案，来查验是否属实，而他拥有探知你最强烈认知的能力，再通过宝石描绘出来，而这个答案正是你认为的答案，所以对于占卜结果人们通常都会很满意。”

露维西听的一头雾水，“可……那家伙为何没被拆穿？按您所说，如果我问他我丢的一枚银币在哪里，他不就露馅了？”

“他是亚顿大师，占卜是要提供报酬的，不会有人询问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安礼顿了顿，“就算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你难道心中没有答案吗？当你发觉丢失银币之后，脑海中会第一时间去思考是什么时候丢的，可能在哪片区域丢的，这时你再去问他，他只要将那片区域画出，而你恰好就经过这片区域，肯定会对此深信不疑。”

露维西哑口无言。

“对于拥有读心能力的契约灵是否存在？”安礼又问。

“有一个！”科尔忽然反应过来，“根据诸神系谱记载，掌控群山的主神下属有一位名叫惑心的神明，这位神明赋能拥有蛊惑人心并且幻化出你心中所想的能力。不过，王国契约灵系谱中并不存在此神的契约者。”

“编外契约灵，”安礼已经有了答案，“那些宝石就是他的契约灵。”

“我就说他是个骗子！”露维西气冲冲的转身要上楼，“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消停一会吧，”安礼呵止了露维西，“读心术并不是骗术，更何况他也没骗你，当有人检举他时，再逮捕他也不迟。”

“真让人恼火，”露维西仍旧愤愤不平。

“伯爵大人是准备杀死他吗？”珮莎此时开口，“无论灵魂之鱼在不在那里，您应该都不会让他活着，毕竟倘若从他口中流传出伯爵大人依靠灵魂之鱼治愈了枯血病，也会为您带来灾难。死人才不会说话。”

安礼不禁怀疑珮莎也拥有读心术，“即便不杀他，也不会让他留在我的领地内。”

露维西和科尔对视了一眼，不禁打了个寒颤，他们两个感觉有些闹不懂这些贵族之间的谋略了。

“如果你们有天要离开我，”安礼转头看着科尔和露维西，“要么在我死之后，要么死在我之前。”

露维西将头摇地跟拨浪鼓一样。一行人坐上了马车，途径村口时，安礼看到了雨中河边的那个胖子，他正在田地里摘着野花，像是要编织成一条美丽的花裙，送给他美丽的新娘。

安礼忽然产生一个想法，他拉下窗帘，“露维西，你和科尔留下吧。”

“留下？”露维西愣了一秒。

“保证亚顿不会离开青河村，同时监视那个胖子和那个叫布姬的女孩，一旦那个胖子有所行动，马上制止他，然后控制住亚顿，同时通知我。”

“好的！”露维西不敢多问，调转马头返回村落。

亚顿不会真的留在这里直到他获得灵魂之鱼，安礼几乎可以断定。那个胖子也许可以成为逮捕亚顿的借口。

马车一路行驶到了古堡前，本该寂静的古堡此时门前停靠着一排排银甲士兵，甲胄上绘制着银色的梧桐树叶，正是贝壳蒙特家的骑士。

“父亲大人，您终于回来了，”一个洪亮的声音从古堡里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