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菜不能吃?”
季蘅身坐在轮椅中,睥睨着小少年。小少年明明站着高了一个头,气势却矮了一大截。
“没下毒。我做好饭立马就端过来孝敬公子了,公子还怀疑我。”
萧嘉禾憋着气,瓮翁地说,双颊气鼓鼓的。她挨个尝了一小口便放下了筷子,刚刚吃饱,实在是吃不下了。
季蘅慢条斯理的夹了一筷子,味道意外的不错,嘴角不自觉勾起。
萧嘉禾候在一旁,仗着季蘅注意不到她,肆无忌惮地打量。她心想这厮吃饭真文雅,真不像个武将军,倒像是哪家的小姐。看着看着她就发现不对劲了,季蘅一点都没碰鱼汤,那可是她专门给他做的,特意加了绛紫曼陀,对他的腿大有裨益。
“公子尝尝鱼汤,我做的鱼汤可别有滋味呢。”
小少年换上了一副谄媚脸,眼睛亮晶晶的。
“我不吃鱼。”
男子一脸淡漠地吐出了几个字。
萧嘉禾噎语,好心好意给他做鱼还不吃,不吃就不吃。
“那我住哪啊?”
萧嘉禾决定厚着脸皮问,一顿饭换住宿,总不能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吧。
“莫寒,带他去住的地方。”
萧嘉禾咂舌,季蘅的暗卫总是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会武功可真好。想起这两天任人鱼肉的遭遇,深刻意识到自己也得学两招防身。
她没再多言,跟着莫寒走了。
背后的男子夹起碟子里剔透的鱼片,注视了片刻,慢慢咀嚼,漆黑的瞳孔熠熠发光。
季蘅安排的屋子就在隔壁,靠近假山湖水。屋子里的布置很平常,没有王府里精致,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看着也算顺眼。
萧嘉禾虽然出身名门,对吃住的要求却不高。奈何如今女扮男装,很多事情不方便做,比如她现在想洗个澡都不方便。想到这,她开始怀念在王府的日子了,闲暇时还有个傻乎乎的丫头逗着玩。
夜静悄悄的,隔壁屋子听不到声响,萧嘉禾乐的待在屋子里。她发现床上放置了几套新衣服,她心头一暖,心想季蘅这厮还算有良心。
萧嘉禾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准备好洗澡水,在净房里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她穿衣服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小衣服略紧,这副身体才刚刚及笄不久,还在发育期。她不敢用力束缚着,只穿上薄薄的寝衣。
萧嘉禾叹气,要不是回不去燕京,她又何必这么委屈自己呢。她想着季蘅迟早会回燕京的,只能等待时机了。
身处在陌生的环境里,这一晚萧嘉禾噩梦缠身。
大红色的床幔飘荡,温婉可人的女子平躺在床榻上。女子双颊涂抹了胭脂,小巧的鼻子如白玉般俏丽,樱唇可见鲜红的口脂,整个人不着寸缕裹在鲜红的锦被中。
这是林嘉珏的脸,是前世的她!
床榻上的她已经死了,为何还会被打扮成这样。她感觉到一种屈辱,被人侮辱的感觉。
一阵脚步声传来,萧嘉禾想躲,却是无处藏身。她立在中殿,动弹不得。
来人身着一袭明黄色的衣袍,正是皇帝萧湛。他眉目平淡,俊朗的脸上此时憔悴不堪,嘴角依稀可见乌青。
萧湛仿佛看不到她一般,直直的穿透了她的身体,往床榻边上走去,似乎怕失去什么。
大殿中空无一人,只剩下萧湛和曾经的她。
萧嘉禾看着眼前的一幕,瞪大了眼睛,双手死死地捂着嘴。
她从未见过这样温柔的萧湛,只见萧湛抚摸着“林嘉珏”的脸,双唇轻轻地压在她的额头上,抚摸着她的身体,仿佛对待稀释珍宝般。
最后,萧湛第一次占有了她。
面前的男人一次又一次的发起攻势,完全不顾身下女人早已气息全无。他像一只发怒的野兽,一遍又一遍地,仿佛食髓知味,丝毫没有要停下的预兆。
萧嘉禾心头仿佛堵了一块大石头,她都已经死了,为何还要这样?
他后宫不说佳丽三千,怎可能连一个服侍他的人都找不到。她如今香消玉殒,他竟能对着一副尸体……
他从不曾对自己露出过笑脸,她前世的记忆里全是一双冰冷厌恶的眼眸。
即便是曾经同床共枕过,她也没见过萧湛如此疯狂甚至变态的一面。他是一国之君,怎可如此作为?
“你这辈子都别想逃。”
“林嘉珏,我要定你了。”
“你死也要死在我怀里。”
“我恨你,我恨透你了。”
男人一遍遍地呓语,身下的动作不停,不知疲倦。
殿中回荡着男子如诅咒般的话语,百转千回。
萧嘉禾终于从噩梦中惊醒,梦魇在脑海里回旋,浑身湿。
漆黑的屋子里不见一丝光亮,窗外月光皎洁。已是寅时,冬夜寒凉。萧嘉禾裹紧了被子,身上还是冰凉不已,翻来覆去不得安睡。
借着窗外的月光,依稀能看到外面点着的灯笼,是微黄色的小星点。
栖梧殿中,男子疯狂的举动还没有停止,空气中弥漫着靡靡绯色。
过了许久,殿中渐渐平息下来。候在殿外的德福大总管接过一旁小宫女的水盆,目不斜视地端进了殿内。
“皇上,水来了。”
萧湛一遍遍地擦拭着床榻上女子的身体,动作轻柔。
“皇上,长宁宫方才派人传话来,皇后娘娘请皇上去一趟,说有要事相商。”
德福总管鞠着头,恭恭敬敬地说道。
“可说何时?”
萧湛不紧不慢地,神色不变,依然认真地擦拭着。
“未曾。老奴有一言,昭仪娘娘应当早日入土为安,时间久了怕是不好处理。林太傅那边也在催,想见昭仪娘娘最后一面。老奴斗胆,望皇上赎罪。”
德福说着说着便跪在了地上,身体抖动,心中的恐惧难以掩饰。他跟着皇上十几年了,皇上与女子周旋如同那云雀般,过了便散了。皇上这样的举动,是不合规矩的。他有心劝诫,却无力承担帝王之怒。
“你去安排吧。保持娘娘的身体如初。那老匹夫既然送了女儿进来,就应该知道早晚有这么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