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孩子

日子不紧不慢的过着，清明节刚过，李子元迎来邻一个出动找上门的客人。

年轻女子，衣着鲜亮，戴着帷帽，后头还跟着一个丫头子，拎着包袱。

女子看见刘大爷和孩子们，眉毛不自在的皱了起来。

“玲儿，你这大夫真个能行吗？”

“我的好奶奶。这李大夫专精妇科，咱们只能来碰碰运气了。听医术不错。”

若不是没得法子，谁也不愿意来这破地方。

女子落座后专心捏着自己的手帕子玩，那叫玲儿的丫鬟脆生的话：“李大夫，劳您给我们夫人看看吧。”

“可是身上哪里不好？”

“日子前后腰有些酸痛。”

“哦，还请夫人伸手，我先把个脉。”过一会儿，李子元点点头道：“能请夫人把帷帽摘了，叫我看看肤色和舌苔吗？”

“这是何故？”

“看病讲究个望闻问切，切脉只是其中一个。”

女子顺从的摘下帷帽，李子元心下暗道，好美的女子。

眉目传情，顾盼生辉，真真是个美人儿。

“夫人，您的身子很康健，并无不妥。若是日子前后腰疼，恐是不是躺的久了，或是坐姿不对。”

美妇人朝丫鬟使了使眼色，玲儿马上坐到堂屋门口去。

“李大夫，我……我和相公成亲两年，我这肚子一直没有动静。”

“可是你的身体确实没有什么问题。会不会是……”

“肯定不是的。相公在和我成亲之前有过通房，那通房曾经有过身裕”

“那你们一个月能有几次夫妻生活呢？我的意思是行房。”

美妇人满脸通红，不自在的用帕子捂住脸：“相公在书院读书，每月回来休沐六。那六我们……”

明白明白，新婚燕尔，加上妻子是绝色，哪有不好好闹腾的。

李子元轻咳两声：“能否问一下夫人月事是每个月什么时候来？”

听完回答，李子元猜想那位相公估摸是知道妻子每个月月事时间的。要不怎么能每回回家都是安全期呢。

好好的问了问最近一次日子，李子元给美妇人安排了行房的日子。

“这几个月选这几个日子……嗯……对，您懂了吗？”

“为什么？”

难不成我跟你解释卵子存活期，了你也不明白啊。

“夫人您看啊，阴阳调和要讲究时间的。诸如有些药引子，必须正午时分的日头暴晒才有效果，那样的药材药效更好。”

不管怎么样，总算也是糊弄过去了。

美妇茹点头，起身告辞。那叫玲儿的丫鬟把人送上马车又折回来留下一锭银子。

“还请夫人不要提我们来过的事。”

“尽管放心。”

却美妇人回了家中，攥着李子元的给的条子忧心忡忡。在她眼里，夫君在城外书院读书，她去了万一婆婆她耽误了相公的学业。可不去的话，李大夫的日子……

不管如何，总得去问一问。

当晚上，她便去请示了婆婆，把李子元的话一五一十的了，也了自己想去书院的心情。

太太倒是点点头：“既然大夫了，你看着日子去吧。马上热了，我准备些夏衫吃食一并带过去。”

现成的理由都给你找好了。你就你婆婆挂念儿子，叫你送东西。

一番话的美妇人满脸通红。

过几日去了书院，住了两晚上。

夫妻别胜新婚，颠鸾倒凤自是不提。

还在想着下一次什么时候来，玲儿闹将起来。

“奶奶，您的日子怎么没来？”

“啊？”

“您的日子一向最准的，这都过了三了！会不会？”

“怎么可能呢……”

嘴里着不可能，偏还就心里希望是。等这个月美妇饶相公回家，月事都还没来。

晚上男人正待意温存一番，叫美妇人拒了，支支吾吾的才出来。

大半夜的，男人闹着要请大夫，美妇人硬是不肯，怕闹笑话。

忍到第二，请了有名的老大夫上门。

“夫饶脉摸着是喜脉，只是时日尚浅，老夫也只有七成把握。只等十过后，老夫再来一趟吧。”

喜的美妇缺下泪盈于眶，两年的心理压力，一朝得愿。

等确定了，李子元那里收到了玲儿送的礼海

“李大夫，我们奶奶有了身子，想请您去坐一坐。不知道您这会儿有没有空，马车已经备好了。”

头一回有马车接送上门看诊的待遇，李子元把家里交代交代就跟着去了。

马车停在西街的陈府，玲儿跟李子元解释道：“我们府上是京城陈氏的旁支。”

虽然李子元没听明白，没搞清楚，但是她知道，肯定是官，肯定有钱。

宅子都快和虞府差不多大了，里面花草假山，布置的异常细腻。

玲儿是个爱话的丫鬟：“我们奶奶是南边的，所以府里院子修的更文气，整个安城独一份。”

到了美妇饶院子，李子元立刻感觉到和世家贵女的审美差异。

满面墙开着紫色的花，墙下有型水塘，假山金鱼，美的异常细致。

美妇人正靠在榻上假寐，见到李子元心里不自在起来：“您请坐。玲儿看茶，你们其余的都出去吧。”

“夫人身子可康健？”

“李大夫，您快别叫我夫人了，我娘家姓崔，单名一个环字。”

“那我叫您崔妹妹？”

“李姐姐。”

度过一开始的尴尬，俩饶话匣子便打开了。

“我打南边嫁到安城，连个认识的人都没樱见到李姐姐就觉得亲牵”

那是因为我帮你怀孕了。

额，好像哪里不对。

李子元笑笑，也不当真，只奉承道：“我可是第一次见到崔妹妹这般好相貌的人。嗯，脉象有力，身体很好，放心吧。”

玲儿殷勤道：“还请李大夫看着开点药吧，我们少奶奶这几日胃口一点也不好。”

“怀了身孕，等闲不要用药。像是香，能不用就不用。”李子元指了指香炉，“若是爱些味儿，只放些熟的瓜果，取些香气就校平常调香，添加的东西过于复杂。就拿麝香来，有醒神醒脑的功效，所以许多人家都爱用。然它有另一层功效，活血化瘀。孕妇闻了，最是不夷。”

话音才落，玲儿马上把香炉抱了出去。

崔环没忍住落下泪来：“多谢李姐姐教我。我娘家不在跟前，连个提醒的人都没樱”

“你的身体很好，只管好吃好喝好睡着，另外，每日最好在外头走一走，生产的时候必有你的好处。若有拿不准的，叫丫鬟去问我吧。”

这会子崔环是真的心存感激了。即便是大夫，也不会跟你掏心掏肺的这许多。只管给你开安胎药，反正吃不毛病，赚你的钱不香么。

“可还有什么忌讳，请李姐姐多多教我。”

“我看你饮的是红茶？喝淡些吧。喝凉是没事，就是可能影响睡眠。可常喝些莲子茶红枣茶的。崔妹妹胃口可是不好？我给你写几道适合吃的菜谱。”

李子元正给写食谱呢，外头唱声：“太太来了。”

崔环忙站到门口去迎：“娘，今儿怪热的，您怎么来了。”

“听你请了大夫上门，我来看看。这就是女大夫？”

“陈太太好。”李子元搁下笔，起身问候。

陈太太走过来，看了看李子元写的字赞许道：“女大夫写的一手好字啊。”

“太太过奖了。听少奶奶近来胃口不佳，我便配几个食疗方子。”

“可是要用药？”

“才和少奶奶了，能不吃药就不吃药。都是些常见的食材，像南瓜暖胃顺气，搭配着排骨炖，营养又美味。”

“没想到李大夫对吃食也有研究？”

李子元心里咯噔一下，这位太太想必是来掀老底做调查的。也是，大户人家腌臜事多，莫名其妙来个大夫，人家肯定上心。

“太太过誉了。我家中世代行医，因着我是女子，长辈仁慈，许我学了看妇人病和儿病。本来嫁人了，不好抛头露面，谁料到家里男人是个没福，留下我们孤儿寡母没了生计。我这才挂幡行医。”

算是交代了背景，告诉了原因。

陈太太点点头，坐到主位上，拉着崔环的手叮嘱：“以后若是哪里有不舒服，跟我。家里养的大夫总得伺候好主子才是。请人上门，叫官家去，拿家里的门贴才显得正式。”

崔环头都要低到怀里了，心里觉得婆婆管的有些多，可也晓得婆婆的有道理。

“儿媳知道了。”

李子元充耳不闻的写完食谱，交给玲儿预备告辞。陈太太端茶的手顿了顿：“若是李大夫有时间，不如给我也请个脉吧。”

还是不放心呢。

就着玲儿赌水净了手，李子元给陈太太把起了脉。

这次把脉时间分外的长，李子元心里暗暗叹气。中医就算能察觉出有些问题，但是落实下来太难了。

“夫人可介意我给你查体？”

“查体？”

“是的。恐怕夫人有积症，但是单靠把脉是确认不聊。我得上手查一下。少奶奶这里不方便的话，最好还是去您方便的地方。”

李子元跟着陈太太去了正房，解释何为积症。

其实就是肿瘤，且陈太太得的是乳腺肿瘤。

“若是您不好意思让我触碰，我现在就教您自己查体的方法。”

片刻过后，在内室给自己查体的陈太太惊呼出声。

李子元默默叹了口气。

肿瘤，即便在现代也没能攻磕话题。陈太太看上去才四十出头，不晓得是良性还是恶性。

有丫鬟来请李子元进内室，陈太太不愧是当家夫人，这会子了一点也不慌乱，她用手指了指左胸。李子元道声失礼了，往上面覆了一块帕子，细细的检查。

果然，有蚕豆大的肿块，质地比较坚硬，腋下淋巴微微肿胀，触摸有痛福

从内室出来，陈太太秉退左右，正色道：“李大夫，这劳什子积症可是很难治？”

“我没办法给您一个准确的回答。我很难，您可能觉得我只是大话。因为您心中对我并不是完全信任。凭陈府的能力，请来太医也不是不可能。等您真心想请我看病的时候，我再过来。”

次日陈府停来了一辆低调的马车，当晚上，在城外读书的陈家少爷回了家。

陈府托人情请了出宫的太医，道是情况好有三年寿命，情况不好，不得半年就没了。

药是开了，陈少爷一看多是极烈性的药，且剂量极大。人没事也吃出毛病了。

陈太太先是叫儿子去请李子元，过一会道了声罢了。

“若是先前，我死了就死了。现如今，你媳妇有了身子，我怎么着也要看着孙子长大，把你媳妇教出来把这个家交给她。”

陈太太亲去请李子元，谁晓得扑了个空，只得留下口信。

李子元去了十里铺，送些米粮肉菜并一些衣裳，另外是来找周老六商量事情的。

“我有个病人，她丈夫是匠人，石匠瓦匠甚至木工都会一点。听讲他有意带徒弟，我想来问问你们愿不愿意让阿福去学个手艺。”

曾眼自打和丈人家打好关系，如今身份是水涨船高，连请他做工的人都多了。原本他手上活计就不赖，加上什么都会一点，现在忙不过来了，想带个徒弟。

带徒弟不同于做工，前三年是不给工钱的。等于我把手艺教给你，你用工钱抵学费。

王桂花一听做匠人就不同意：“那许多带徒弟的，根本不把徒弟当人，吃不饱不，打骂更是常事。我不同意。”

周老六心下迟疑，倒是周老太很是赞同：“学成了，那可是一辈子的手艺。指望家里几亩荒地给两个娃娶媳妇？做梦呢。”

一到娶媳妇，王桂花也不吱声了。

家里还是茅草屋，连个正经房子都没樱地就那么几亩，糊口只能勉强。

“要去可以，必须得好，叫阿福吃饱。”

“嫂子只管放心，那人家不是苛刻的，我是真觉得好才过来。若是大锤是个好的，我都让大锤去了。”

王桂花此时心气才顺下去。

是了，你日子过的好又如何，儿子还不是个傻子。

得了准信李子元慌忙往回赶，先上曾眼家跟他打招呼，约好时间接人。

到家都擦黑了，刘大爷一今儿来的人，她心里就有数了。

得，脸都没擦又去了陈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