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葵纷儿一身衣衫已经湿透了,也呛入了不少药水,葵镜玥将水缸击碎,把她从幻境中救出来,她一醒来,便止不住地咳嗽。
“纷儿,你没事吧?”葵镜玥蹲下身,有些后悔地看着葵纷儿,将一件外衫脱了下来,披在她身上。
天气寒凉,葵纷儿又全身湿透,此时便是冷得很。
许是刚刚脱离幻境的缘故,她现在思维还有些混乱,为什么她会爱上杀戮?这便是这场幻境的目的吗?但片刻思维慢慢清晰,她便理清了一切。
“这场幻境,是要培养杀戮之心。”葵纷儿看着自己的手,想起幻境中血腥的场景,似乎还能感受到长刀撕裂血肉的感觉。
“杀戮之心?”葵镜玥蹙眉,“看来南宫新月招收门徒,实则是为了制造嗜血屠杀的军队?”
“若我猜的不错,那三道考验,第一是开启杀心,第二是屠杀,第三便是绝情绝义。”葵纷儿站起身,“如果最后一刻杀了最重要的那人,便是通过考验,如果通不过这考验,恐怕就会被永远困在幻境中,溺死缸中了吧。”
葵镜玥看着周围的大缸点了点头,“我刚才查看了一下,已经有不少人溺死了,我怕你出事,就赶紧砸了这缸,救你出来了。”
“我是第一个醒来的?”葵纷儿刚问出口,突然意识到不对劲,她抬手摸了摸披在身上的外衫,又看着葵镜玥一身干净整洁的模样,顿时便知道自己被诓了。
“师父,你能解释一下,为什么你连发丝都没湿吗?”葵纷儿咬牙切齿地笑着他。
“额。”葵镜玥心虚地移开了视线,“我这不是怕你出什么意外,当然要在旁边守着,谨防出现意外,好及时救你出来啊!”
有理有据,如果不是地上躺着包点心的纸,以及那一地的点心渣,葵纷儿就信了。
“我看师父等的挺悠闲的嘛,嗯?”
葵镜玥也发现自己没收拾的点心渣和纸,便迅速一脚将点心纸踢开,又扫了两脚,用泥土碎石掩盖了点心渣。
而后他便如什么都未发生一般,嬉笑着凑到了葵纷儿身边,揪着她的衣袖撒起了娇,“纷儿,你知道的,为师最怕脏了~”
说实话,葵镜玥一七尺男儿,嗲里嗲气地对着葵纷儿这女子撒娇,着实是奇怪,但好在这种事他常做,葵纷儿便也习惯了。若是别人,恐怕别说能面色如常,大抵能站得住脚就不错了,不得不说,习惯真的是个很可怕的东西。
“师父,能将其他人救出来吗?”葵纷儿看着满院的水缸,并不希望会有那么多人死去,也不希望他们会变成无情无义的杀人工具。
葵镜玥却摇了摇头,“不能救他们,我们与他们并不相识,无法直接介入他们的幻境,若是强行毁掉幻境,恐怕会令他们神思受到重创。况且,纷儿你不要忘了,我们现在身处阴阳门中,这里是南宫新月的地界,我们不甚了解,若是被他发现我们在此处,傀儡众多,我们自保尚且吃力,又何谈将他们安全地带出阴阳城?”
听着葵镜玥句句分析,葵纷儿也知道以他们的状况,根本无法顾及这些人,他们来到此处的目的是摸清南宫新月的目的,是为了防止他祸乱天下,而他们也能够向世人揭露阴阳门的真面目。
“为医者,见死不救,还真是有违医德……”葵纷儿有些不忍地偏开了头。
“污浊凡人,还妄想阻止神的计划,可笑。”伴随着突然响起的声音,一人带着轻蔑的笑意,手中水墨丹青折扇轻摇,自院子另一头的门外走进了院中。
而随着他踏入院子,两具傀儡便从天而降,强大的冲击径直砸碎了落地处的水缸,而缸中被强行毁掉幻境的人倒在地上,猛然睁开双眼,身体抽搐了几下,便没了动静。
那两具傀儡一具手持双刀,一具手持弓箭,正是他们见过的,在牌楼上的那两具新的傀儡。
虽然他们易了容,南宫新月应当是认不出他们,但来者不善,葵镜玥上前几步,将葵纷儿护在了身后,“你……你是何人?”
南宫新月轻扇折扇,看着葵镜玥轻笑,“怎么,不过几日未见,公子便不记得小生了?”
他似乎是看穿了他们的易容伪装,径直说道,“数日前城东牌楼下一别,小生便时时盼着何时能与公子再相见,世上阴阳族人已是不多,能遇到公子,可是至幸啊。”
葵纷儿吃了一惊,她没想到南宫新月竟然如此轻易,就将他们看穿了。
而葵镜玥似乎已经料到这一结果,神色并无变化,听着南宫新月这热情的话,若是不知情之人,恐怕都会觉得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
“我可不觉得,再遇到你,是什么值得庆幸的事。”葵镜玥握紧了手里的剑,“广招门徒,却居心叵测,杀害无辜,你这等无耻之人,我可不承认与你同族。”
南宫新月听了这话,倒也未生气,反而不以为意地笑出声,“公子啊,你都已经来到我阴阳门的地界了,说话还是要客气些,小生看在你我同是阴阳人的份上,对你平等看待,但你也别惹恼了小生,否则……”
他原本带着笑意的眸子徒然凌厉,眸中的寒光令人不寒而栗,随后无形的气势自他身上涌出,葵镜玥立即转身将葵纷儿护在怀里,凶猛的势浪冲过,听得一阵脆响,葵纷儿再睁开眼看向院中时,已是遍地的水缸碎片。
余下的那几十人,瘫倒在污浊的药水之中,双目圆睁,七窍流血,尽数都已没了气息。
“你!”葵纷儿不禁愤怒,“他们都是参加招选的人,你竟然都杀了他们!”
南宫新月看向葵纷儿,眼中尽是厌恶,“杀了他们又如何,不过都是些愚蠢的凡人,死了,被制成傀儡,做个工具,就是你们凡人的价值!”
“你就是个疯子,张口闭口凡人神仙,你也不过是肉体凡胎,还真的以为自己是仙骨金身的神仙吗?!”葵纷儿对上他的视线,毫不掩饰自己的愤怒,“笑话!”
如此,南宫新月被激怒了,他冷下脸来,手中折扇猛地合上,“在这里你没有说话的资格。”
微微抬手示意,他身旁站着的傀儡便迅速取箭搭弓,强劲的一箭离弦而出,直冲葵纷儿面门而去。
那一箭想要刺穿葵纷儿的头颅,不过是瞬间的事,可惜她身前还站着葵镜玥,而他是决不允许身后之人收到一丝伤害的。
赤剑劈过,那箭便被斩做两段,跌落在地上,葵镜玥神色变了,他俨然动了怒,“没人能在我面前伤她一根头发。”
葵纷儿不自觉被惊出了一身冷汗,这种差点命丧当场的感觉,的确令人心惊胆颤。
只不过,葵镜玥那一句话便令她心安,平静下来。
见到葵镜玥如此护着葵纷儿,南宫新月也未再示意傀儡攻击,而是遗憾地看着葵镜玥,“小生就是不明白,区区蝼蚁,到底有什么值得珍惜之处,被凡人迷惑心智,甚至不惜玷污高贵的阴阳血脉,你也是,他也是。”
随后他又满不在乎地收回了视线,又恢复了那副悠哉的模样,“罢了,恐怕你也多少猜到我的目的了,小生也不怕告诉你,这场所谓的招选之试、广招门徒,的确是假的。”
“想要颠覆这天下,自然需要奴仆鞍前马后,这场招选,通过的都将成为我忠实的奴仆,而通不过的,也会被制成傀儡,成为我傀儡大军的一份子,这也正是他们的价值。”南宫新月说得轻易,丝毫不将这些活生生的性命放在眼里。
“颠覆天下?”葵镜玥没想到,他竟会如此干脆直接地说出自己的目的。
“不错,我要向世上所有凡人复仇!”南宫新月眸中燃起恨意,他似乎又想起了那个画面,“不分是非黑白,只因无知、恐惧而肆意杀戮的劣根性,就是凡人的本质!”
他紧握着折扇,用力到指节泛白,扇骨也在他手中吱呀作响,“所以我用凡人的尸体制造傀儡,我要让凡人自相残杀,而我,终将会成为,将他们全都踩在脚下之人!”
“你真以为,你一己之力真的能够对抗天下四国?”葵纷儿已经明白了南宫新月的目的,也开始思考该如何做才能够阻止。
“天下四国,很快也都会变得脆弱不堪,将之颠覆,不过覆手之力。”南宫新月不屑地轻笑,“小丫头,既然你能猜到,苍喻国的瘟疫与我有关,为何猜不到我会不会在其他三国,也投下疫源呢?”
葵纷儿脑中轰的一声,她的确没有想过,南宫新月会在每一国都投下疫源,因为苍喻国爆发瘟疫,其余三国却暂时无事,但她忽略了,因地域不同,瘟疫爆发的时间也很可能会不同。
想要将四国一起毁灭,先散布瘟疫,伤其民生根本,再派出傀儡尸这样的军队,怎会不成功?
“瘟疫之事果然与你有关!解药在哪!”每次想到瘟疫之事,葵纷儿眼前不自觉浮现出的,便是葵镜玥奄奄一息,躺在血池中的画面,“南宫新月,把解药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