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龙钟,十一响,帝王崩逝,二十一响,帝后同崩。
北秦七五年末,秋。睿景帝因劳而崩,独孤皇后服毒追随,崩于景帝榻前,一时,北秦举国同哀。
寝殿内,帝后阖眼十指相扣躺在榻上,寝殿外,宫人跪了一地。
朝阳不知何时已被大片的乌云掩住,乌云蔽日,天际连着整个北秦,都压抑得阴沉。
帝北曜跪在软榻前,双手垂在两侧,挺直了脊背,手里拿着一封信,信上,是独孤晚清的字迹:
“曜儿,原谅娘的自私,娘亲倔,错失了与你爹厮守的三年光景,娘悔矣晚矣,
娘答应你爹,不再让他一人,原谅爹娘,照顾好自己,莫为爹娘伤心,爹娘两人终于可以无时无刻厮守在一起,
爹娘心愿足矣,切记,顾好自己,爹娘会化作那天上的星辰,一直守护着我的曜儿。”
娘,亲笔。
帝北曜没有流一滴泪,只是挺直了脊背跪在帝后榻前,一言不发。
寝殿门此时是敞开的,外面的人可以清楚地看到里面的情景。
宫女太监们俯身跪拜,因为害怕身体颤抖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御林军以武道为首,一个个双膝跪地,红了眼眶,
德全跪在殿门口,苍老的脸上老泪纵横,不停地用袖口抹着眼泪,
帝云槿跪在人群最首,以往一身晃眼的红衣,在此刻犹如失去了颜色,桃花眸暗如死灰,
慕容柔被捆绑在角落里,双眸空洞宛若提线木偶般看着寝殿内软榻上相躺着的两人,泪从她脸上淌下,凄凉又讽刺。
她想方设法地拆散了帝景渊和独孤晚清一辈子,不甘心了一辈子,到头来,连死,都没能让帝景渊和独孤晚清分开。
司徒老医师和司徒长生跪在软榻旁几步远的位置,已经鬓发发白的老人,此刻也是哀痛不已,
陛下待他们司徒家仁厚,天恩浩荡,恨自己医术不够,回天乏术!
司徒长生看着挺直了脊背跪在软榻前一言未发的帝北曜,心中心绪百转千回,终低下头去,无声。
诺大的皇宫几刻之间挂上了刺目的丧幡白布,帝后驾崩,北秦举国同哀。
*
君无寂是南越帝王,没有帝王和帝北曜的允许,是绝对进不去皇宫的。
君无寂身份本就特殊,而今又值北秦帝后驾崩,更是不好硬闯,
否则恐有两国之嫌,只好守在皇宫门口等候,这一候,就是快一天一夜。
从帝北曜半晚进宫后君无寂就后脚跟着来了皇宫门口。
帝后驾崩,宫里形势严峻,再加上帝女悲痛,根本没人敢去给君无寂通报。
直到武道回来,守住皇宫宫门的侍卫才去禀明武道,武道又去请示帝北曜,君无寂这才跟着武道进了皇宫。
帝北曜已然换上了一身白色的丧服,孑然站在那里,绝美的脸上眉眼清冷,清冷得让君无寂觉得心直抽疼,
墨发高束起,秋风微凉吹起那发丝时,少了往日里少女的肆意张扬,多了几缕哀伤的压抑,嗓音嘶哑:
“君无寂,我爹娘走了,我没有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