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一夜后,文哲觉得浑身有些难受,再加之总也睡不好,所以很是困倦。文哲在心里想着快到汴京吧,让自己好好的睡个好觉吧!人在路上久了,感觉在路上的人始终都在漂泊,东奔西走、居无定所,真不知要走到何时才能是个头。
想着、走着就到了汴京。这世间的事就是这么奇怪,你心里越是想着目的地就越怎么走也走不到,只要你不停止脚下的步伐,脑海里想些别的转一下注意力倒是很快就会到达目的地,绝对超出你的预期!
文哲看见汴京后顿时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大街上轿子、马、人力车各种交通工具随处可见,使文哲不得不想起刚入宫的自己,那个时候坐在轿子里的自己就是从这里穿过的,那时的自己东张西望,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热闹非凡的场面,文哲幼稚的认为她将通往神圣且富贵的殿堂,她将是宋国的一大重要的角色,她会受到所有人的瞻仰!
可笑的是,当她和亲嫁与金国时,也是坐着轿子路过这条街道,那个时候轿外百姓不知轿内究竟是何人,所以一样好奇张望,但少了羡慕嫉妒恨,听说是要远嫁到金国甚至还有些同情。当时自己在轿内也觉得无限的屈辱,似乎所有的人都在自己的后背指指点点,自己将通往不幸的殿堂,到达一个苦不堪言的地方……
造化就是这么会捉弄人……
然而第一次到宋国的可玉儿并没有时间想那么多,可玉儿这下子可算是见了世面。可玉儿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天啊!这是哪里啊!怎么和金国如此的大相径庭。汴京没有金国宽阔的土地,取而代之的鳞次栉比的高大的城楼,两边的屋宇排布的密密麻麻很是紧密,有茶坊、酒肆、脚店、肉铺、庙宇、公廨等等。街边的各个商店和小铺门口摆放的东西可谓是五花八门,其中有绫罗绸缎、珠宝香料、香火纸马等等,此外还有些门市铺子是医药门诊,大车修理、看相算命、修面整容,各行各业,应有尽有,大的商店门首还扎“彩楼欢门”,悬挂市招旗帜,招揽生意,街市行人,摩肩接踵,川流不息,有做生意的商贾,有看街景的士绅,有骑马的官吏,有叫卖的小贩,有乘坐轿子的大家眷属,有身负背篓的行脚僧人,有问路的外乡游客,有听说书的街巷小儿,有酒楼中狂饮的豪门子弟,有城边行乞的残疾老人,男女老幼,士农工商,三教九流,无所不备。可玉儿是两眼发直,嘴张老大,张的下巴似乎都要掉了,一串晶莹剔透的涎水如溪流瀑布般顺着可玉儿的下巴流了下来,可玉儿就保持着这样的神态久久没有任何反应。
文哲捅了捅身旁的玉儿,“喂,老弟,你这是……”
说着可玉儿才从愣神中反应过来,缓缓的说道,“兄台,长这么大,妹妹我是第一次见到这般场景……以前听人描绘过宋国的热闹,所以脑海中确实有过车马嘈杂,人流不息的想象,但是见妹妹我还是头一次看见,实在是见所未见,孤陋寡闻啊!”
“额,好啦!等找时间我再陪你逛,先陪姐姐回趟梁府好不好?我的好妹妹?”文哲轻生问道。
可玉儿愣愣的点了点头,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文哲转身面向阿骨打,“大王,你们先去汴京最有名的同福客栈休息吧,咱们再会面如何?眼下夫人我实在急于去看爹爹,可谓是归心似箭啊。”
“也好,不过明日夜深之前就要和本王会面。”阿骨打说道。
“为什么?我一旦和妹妹没玩够怎么办?”文哲问到。
“因为后天本王就会进宫去见太宗皇帝,我在宫内,你在宫外我怎么放心?”阿骨打说道。
“哈哈哈,忘了这大事了,我得和你一起去。放心吧,我女扮侍卫没人会认出我的。你自己去夫人我还很不放心呢!我怕那皇帝老儿欺负我夫君。”文哲说道。
“胡闹!本王看你是哪都想去,不过带你去也不是不可,可你不能乱言语一句。这可不是在金国开玩笑的时候!”阿骨打义正言辞的说道。
“好啦,夫人我知道了还不行吗!没人认出我呢,我就不说话,有人认出我呢,我还是赵鑫公主,顺便还能看看哥哥嫂子。哈哈哈,怎么都觉得别扭。”文哲说道。
“总之你不能胡闹,且谨言慎行。”阿骨打说道。
“知道啦,那我和可玉儿这就走了?”
阿骨打小声答应着文哲,“嗯,去吧去吧。”
文哲由细碎耳语转成了大嗓音说道,“对啦!宋国人流拥挤不适宜骑快马,且交通工具也繁多。这宝马我怕保护不好,绝地还是跟着大王你们吧,也让它歇歇脚!”说着文哲便下了马。
文哲转向竟克儿说到,“将军,玉儿妹妹我就带走了,放心吧,我定然照顾好妹妹!”
竟克儿笑道,“哈哈哈,好的夫人,那夫人们慢走!”
可玉儿也下了马,上前拽住了文哲的手,笑嘻嘻的对文哲说,“姐姐,我陪你去梁府!”
“哈哈哈,那走吧。”说着文哲拽着可玉儿走了,就此和金国的马队人群分道扬镳。
可玉儿使劲咳嗽了两声,“咳咳……兄台,咱们不逛逛吗?”
“哈哈哈,等会儿我就陪老弟好好逛逛,你大可放心好了,但眼下我得去趟梁府。”文哲笑得嘴角都扯到了耳根子上。
可玉儿说道,“好吧,那我就先陪姐姐去看伯父伯母。只是老弟我现在是兴奋的哪都想去啊。哈哈哈!”
“哈,到时候我满足你就是了!”说着文哲拽着可玉儿加快了步伐。
回家的路说起来那是又短又长,短的是距离,长的是心情。明明已到了小时候熟悉的汴京街市,文哲心里已对到家的距离有了一个大致了解,知道不久就会到家,但文哲还是嫌弃怎么走也走不到梁府。想跑吧,可是带着可玉儿妹妹也不方便,再让妹妹见笑到自己兴奋的失态也不大合适。所以文哲只好尽量加快步伐匆匆走着,以至于气喘吁吁。
身旁的可玉儿紧跟慢赶、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姐姐可真是神速啊!”
可玉儿一边疾走,一边侧着头用眼睛张望着街市上那些琳琅满目的商品和衣着各异的人。可玉儿总觉得这份热闹自己该上前参与参与,且总觉得这走马观花的去看很难大饱眼福。所以一路总是东张西望,翘首远望。无奈文哲使劲拽着可玉儿大步流星的走着,可玉儿累的心跳飞快。
说着便到了梁府,文哲拽着可玉儿脚步突然的停了下来说道,“老弟到了!”
可玉儿抬头一看不惊吓了一跳,只见一座府邸占方圆不知多少里似乎没有边际,四角房高的有两人重叠,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两个大字“梁府”。
可玉儿面对着府邸轻声说,“兄台,这是你家?”
“是啊!真是好久未归,这样看着比梦里的清晰多了!”文哲说道。
可玉儿深深的咽了口唾液,“兄台,金国可真是委屈你了!”
文哲反应过来后说道,“说什么呢!大王对我可是恩重如山。金国那自然风光好着呢!梁府也就一般般,之前……”
文哲忽然想到,不能在这儿提什么皇宫的事情,就算有些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但也要学会闭嘴。
“嗯……其实梁府也就一般般。”文哲改口说道。
说着文哲拽着可玉儿一脚踹开了大铁门,可玉儿定睛一看府内两边是抄手游廊,当中是穿堂,当地放着一个紫檀架子大理石的大插屏。转过插屏,是小小的三间厅,厅后就是后面的正房大院。正面五间上房,皆雕梁画栋,两边穿山游廊厢房,挂着各色鹦鹉、画眉等鸟雀。台矶之上,坐着几个穿红着绿的丫头,还有俩侍卫在那和拿手绢掩面的丫头们说笑着。
看到有人硬踹门而入后,两个侍卫立刻举起长矛直对文哲和可玉儿,丫头们一欢而散吓得赶紧去府内禀报,这梁府哪是青天白日随随便便就有人进的,这场面下人们还头次遇见,倒是有些吓到了。
“大胆!”文哲不客气的喊到。
文哲怒目圆睁一脸的气愤,“许久未见你们还要宰了老娘不可?”
俩侍卫互瞅一眼,面面相觑,不知所措。其中一个侍卫开了口,“哪来的胡人?擅闯梁府,还信口开河,胡言乱语?一会儿官府来了就都给你们抓起来!休得在这儿撒野!”
文哲气不过自家的小六子这么和自己说话,“我看你是活腻歪了,本大爷回自己家撒哪门子野?”
俩侍卫又面面相觑起来,觉得眼前的这位爷恐怕是疯了,回什么自己家,难道自己的主子是谁还能不知道吗?
小六子说道,“你们这些蛮夷少废话,都给我老实点!”
“那我要是不呢?”文哲一脸不屑,也不知和谁学的,还特意摆出一副阴邪的表情看上去有三分痞子相。
另一个侍卫十郎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你不……你不……你就……不…”
小六子“哐!”的一脚踹了旁边十郎的屁股,“你别和他们废话,干就完了!”
文哲看见小六子如此嚣张便提高了自己的音量,“小六子!谁让你踹十郎啦?!”
正此时,说时迟,那时快。说着官府衙门的官兵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围了上来,围的梁府是里三层外三层。原来侍女们散开后,有的去禀告了老爷说家里来了胡人刺客,有的急忙去禀告官府衙门,总之分头行动,分分钟衙门就派人来了。梁府是什么地方?那可是尚书令梁大人的府邸,汴京这地方有人敢擅闯梁府那纯是活腻歪了,当地官府必然插手啊,且八成能给个死罪。
可玉儿不知所措早已吓傻了,文哲这才反应过来,是啊,我们多年未见,我早已变了模样,忽然这种打扮进府上,除了亲娘谁还能认出来,梁府哪有随便进的道理。便马上改口,“小六子!我是你家小姐啊!”
小六子嘴角抽动的冷笑了一下,“你们这蛮夷,少在这儿和我俩胡扯八道的套近乎,都给我抓走!”
说着官兵们就上前来轻轻松松就给文哲上了镣铐,文哲欲哭无泪,但可玉儿身上还有些个把势,可玉儿抬起一条腿照着上撩拷官兵的要害部位就是一踹,当官兵疼痛的捂着小腹“嗷嗷”蹲下时,可玉儿用手薅住了她的头发,一直不撒手,紧接着又一脚踹到另一个官兵的身上,官兵入之前的一样被紧紧的薅住了头发。可玉儿一时空不出手来,便将左手的脑袋递到右手上,一只手抓着两个人头,两人纷纷疼得滋啦乱叫。这时又有官兵上前,可玉儿又是一抬腿,但这次官兵知道了套路,抱着可玉儿的腿就不撒手,可玉儿实在没有力气压下腿来,眼看就要倒地,可玉儿抓着头发的手更用力了,甚至按着俩人的头来帮着自己使劲儿。可是可玉儿的那点力气怎么架得住官府这么多,一会儿工夫可玉儿就被五花大绑的绑成了粽子。
这时文哲看的早已五迷三道,总算有空插句话,“老弟,你和官府较什么劲儿,他们还不得听我的!咱先跟着走一圈吧!”
说完这句话后可玉儿,“哼!”了一声,一脸的不服气。文哲发现自己叫可玉儿老弟竟然叫顺了嘴儿……
说着官兵押着俩人就往外走。小六子冲着旁边的侍卫十郎咧嘴冷笑了一下,“呵呵…这俩人有病吧,他也不打听打听这梁府是什么地界儿,梁府就一个姑奶奶般的大小姐,还许久未谋面了,可能这辈子都见不到了。他在这儿装小姐,他是想当小姐想变态了吗?我呸!”
一向憨厚的十郎抓着脑袋,含含糊糊的说,“啊对啊……对啊。”
可玉儿在街上觉得浑身不自在,从小到大还没人敢在自己的身上五花大绑,勒的身子都疼。
“你给我老实点儿。”一旁的官兵朝可玉儿大吼一声,并将绳子抽的更紧了些。
“勒疼本大爷了你们这群笨蛋!等我们到了衙门我就让我兄台出面要你们好死。”官兵们看了两个人一会儿,看着俩人的穿着打扮是不同寻常,身上的穿戴都很值钱的样子所以也不敢轻举妄动。
文哲一脸无畏,坦然悠闲的走着,嘴里还哼着小调,“薄汗轻衣点缀这泼墨画山水……”
可玉儿气急败坏的说道,“我说大哥,你别唱了!我想逛街市你看不出来吗?眼下咱在游街啊!”
文哲嘴角微微上扬劝可玉儿道,“老弟,还是剩些力气吧!到了衙门我自有办法脱身!”
然而可玉儿却气的直跺脚的说,“在金国,那是看谁不顺眼就一刀捅死他,咱这样被人绑着那还得了,士可杀不可辱!”
说着生气的玉儿别过脑袋,狠狠的咬着押着自己官兵的手背,像蚊子吸血一样的用力且还不松嘴,疼得官兵“嗷嗷”大叫。
几个官兵上前来使劲押着可玉儿的后背,可玉儿大嚷道,“别乱动,别占姑奶奶便宜!”
正此时刚从茶楼里出来了一群公子哥儿,其中的一位公子听了这喊叫声儿,便对旁边的众人说道,“你们听,这小妞儿的声音像不像我家侧福晋?是不是和我家内位有一拼?”
旁边的一哥们儿打趣道,“你家那么多,到底哪位啊?”
另一哥们儿说道,“哈哈哈,王爷怕是牡丹花下待的多了,这男人也是女人声儿!”
“哈哈哈哈。”说着所有人哄堂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