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严毕手上的耀眼光芒消失。
那怪物逐渐化为人形:蜷曲的头发过耳,五官单一来说不算出色,但整张脸颇为秀气,皮肤白皙,偏瘦,赤条条的。
严毕却因身体虚脱而跌坐在床上。
周刚瞅见自己一丝不挂,忙钻进被窝里。
严毕微笑着勉强起身,缓步到门前,打开门,露出一条缝儿,“给周刚拿套合身的衣服。”
周母先是一怔,待懂这句话的意思后喜极而泣,小跑着去找衣服。
这次来,严毕有更重要的事要办,因此不急着离开。
周母为表达感激,几乎把冰箱里的所有食材都做成可口的饭菜,摆了满满一桌。
严毕说了几句感谢的话,就不再客气,风卷残云般狂吃一通。
刘美玲满心好奇,大着胆子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听说是一种非人间的邪恶之物咬了他。含着强大诅咒的毒素流进他的血液里,把他变成这样子。如果不及时治疗,半月后,他一定会化为一滩脓水。”
刘美玲吓得脸色惨白,手哆嗦不止。
严毕安慰她道:“放心吧,有我在。我能治好你们。”
他转而问周刚道:“你还记得在哪儿被咬的吗?在什么地方被咬的?”
周刚面露苦恼之色,摇头,“什么都不记得了。直到身上大块皮肤发青,才知道自己不正常了。”
这种回答在意料之中。
严毕继续问道:“在被咬之前,你是不是见过什么?如果对方恨你,你早就死了。你一定是看到了什么有些人不想让太多人知道的秘密。”
周刚放下筷子,思考良久才答道:“只见过几个社会上的混子欺负一个小孩儿。其它的,都是正常的上学回家。应该没什么问题。”
“是不是那几个社会混子怕你报警,就让那什么邪恶之物咬了你?”刘美玲猜测道。
严毕觉得不太可能。对社会混子来说,他们欺负人很正常,不会怕被谁瞧见。但周刚被咬,极有可能和这件事有关。
“那几个社会混子,你对他们了解多少?”严毕把一根鸡骨头放下,问道。
周刚知道那些人是社会混子,应该是有所了解。
“经常见,但只知道长相,不知道名字。”周刚面带歉意。
哪怕只有一个名字,韩玉坤应该能查到。没有名字就难办了。严毕想到韩玉坤,突然意识到自在酒店分别后,就再没见过他了。
周刚不想让严毕失望,急忙说道:“要不我们一起去找?”
严毕微笑着摆手,“算了,哪天你再见到他们及时通知我吧。”
离开周家后,严毕送刘美玲回学校。因是工作日的缘故,公交车上乘客寥寥。
严毕喜欢临窗坐着,看外面的风景。在人生这辆单程旅途上,所经历的都是窗外的匆匆风景。
刘美玲安静地挨着严毕坐。
严毕突然微笑道:“第一次让我帮忙,居然是为别人的事。”
和严毕在一起,刘美玲胆怯少了几分,犹豫了一下才答道:“我始终觉得不应该拿小事儿去烦你。”
严毕颔首,“如果你想换……一身好看的衣裳,我可以送给你。”
“之后呢?我爸妈看见了会怎么想?”刘美玲含笑问道。
“如果你爸妈愿意,我可以资助你上学。当然,不是施舍,是借钱给你。”
刘美玲坚定地摇头,“我爸妈经常说,自己的事自己想办法解决,不能麻烦别人。况且有吃有穿,我感觉我家并不穷。你真有很多闲钱没处花,就借给那些连饭都吃不上的人吧。”
这远出于严毕的意料。严毕简直要对她肃然起敬了。
“可你好像经常低着头,连话都不敢大声说,也不敢看人的眼。”严毕确定对方能承受,才如此说道。
刘美玲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和那个胆怯的女孩儿判若两人,“以前很多人见我穿得烂,就看不起我。所以我不想看到他们那张带着鄙夷的脸。”
“可你不一样。你这么了不起的人,竟然会记着我脸上的烫伤这点儿小事,还两次给我手机号码。我觉得其他人怎么看我都无所谓。”
严毕从不觉得自己了不起,但见能对别人产生好的影响,就不说那些谦虚的话了。
暖暖的阳光照在两人的脸上。两人都沉默,感觉着奇妙的变化。
此刻,刘美玲为刚才说出那种话而内心激动不已。她感觉到了自己的蜕变。
而严毕模模糊糊地看到了自己的道。
当天晚上,四个年轻人聚在其中一人的家里唱歌。
他们把家当成练歌房,音量开到最大,嗓音极为难听,像是在鬼哭狼嚎,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看恐怖片呢。
有两个邻居去敲门,但敲门声完全被震耳欲聋的声音所淹没。他们朝门上狠踹几脚后骂骂咧咧地离开。
胡强抖着浑身赘肉,几乎拼尽全力朝麦克风大喊道:“……我出卖你的爱,逼着你离开……”
闫东峰、徐斌、周彪叼着烟提着酒瓶尽情蹦跳,为朋友的胡唱喝彩,。
咣当……窗户受到极大的冲击,玻璃碎裂一地。窗外,夜色茫茫,风呼呼狂吹。
胡强气恼地将麦克风往沙发上一扔,走到窗口,朝楼下骂道:“哪个混蛋砸我家玻璃,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
邻居们都暗爽不已,在心里把那个砸玻璃的人奉为英雄。
胡强骂累了,朝下面啐一口,招呼朋友继续玩。
然而,他转过身后突然呆住,手缓缓抬起,指着闫东峰等人身后。闫东峰等人意识到身后有什么东西,转过头。
周一傍晚,周刚和母亲坐在桌旁边吃晚饭边看本市的新闻。
“……蓝天小区里,四个年轻人在家聚餐……当晚,胡某跳楼,闫某、徐某、周某遭到严重攻击,身体支离破碎……这四个年轻人严重扰民,根据现场可初步判断,是出于某个邻居报复……”
周刚突然用筷子指着电视屏幕上那几个年轻人的脸,“就是他们几个。欺负那个小孩儿的就是他们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