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神的声音里娇媚透着冷厉，“还是让我来讲吧。她无法讲出那段往事。”

不知过了多久，李晶晶恍惚间感觉到有粗糙的大手在自己身上摸索，睁开眼后，惊骇得看到身旁有个又老又丑的男人。

男人的年纪做李晶晶的祖父绰绰有余，浑身散发出一股令人欲呕的臭味，头发脏乱，仅存的几颗牙齿有黄有黑，瘦得仿佛只剩下一副骨架子，哈哈笑着，喷出足以把人熏晕的劣质烟味儿。

李晶晶心中满是恐惧，想要逃开，却发现自己浑身无力。

邵美用手机拍着，肆无忌惮地大笑道：“上次你在肯德基店让我丢尽脸面。我实在想不出报复你的好办法。多亏一个新交的朋友指点我，我今天才能这么痛快。”

李晶晶泪如泉涌：我从来没想过人会坏到这种程度。为什么我为她考虑，她却要这样对我？难道有些人天生没有良心……

那晚，李晶晶被遗弃在旅社里，邵美和那个老男人却如屠城后满载而归的胜利之师。李晶晶第一次觉得人类的笑声竟然会这么刺耳。

她躺在床上如死了一般一动不动。两行清泪从她脸颊滑落，滴落在被玷污的白色床单上。

黎明时分，她动身离开。在离开前，她精心打扮一番，不想让父母看出来。

当天，父母并未责问她。他们很高兴女儿肯放松一下。

那段视频对邵美来说，就是操纵李晶晶的工具。李晶晶就是她的赚钱工具。某些有钱的男人很喜欢李晶晶。

说实话，她以前嫉妒李晶晶：长相漂亮，有女神气质，学习成绩好，文静，很像古代那种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她知道同学们是怎么看自己的，她就是个性格恶劣的暴发户。

那天在洗手间里，她故意泼水到李晶晶身上。

原本只是想小小地捉弄一下李晶晶。可她没想到的是，李晶晶竟然敢反抗。惹怒她的是李晶晶居高临下的道德感。

现在，她很喜欢这种将李晶晶玩弄在掌心的感觉，将李晶晶身上的优点全部摘除。

每次，她都会特意在李晶晶面前数李晶晶赚来的钱，还不忘说几句难听的话。起初，李晶晶还会不断哭泣，但次数多了，也就变得面无表情。

面无表情，这让她很恼火。她就气吼吼地冲上去抽李晶晶耳光，命令李晶晶笑，命令李晶晶哭。

李晶晶照做。有时她高兴了，会往李晶晶嘴里塞一张红票子。

李晶晶感觉自己就是行尸走肉，是邵美手中的牵线木偶。

她多次想过自杀，但想到自己是父母的独生女，如果真那么做，父母就会完全绝望。这就是唯一让她活着的动力。

夜深人静，她又一次孤单地走在街上。亮着的只有路灯，偶尔会有车路过。

她仰望满天星辰，此时的心仿佛有千百个孔洞，吹出一阵阵寒风，悲凉得她想哭，但眼睛里干涸，没有一滴眼泪。

一辆车呼啸而来，停在她身边。

在昏黄路灯下这辆蓝色的宝马车闪着诡异的光，车门大开，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不上车吗？你应该是个女学生吧？”

李晶晶不再相信世上还有善意，警惕地摇头。

但女人的第二句话让她改变了主意，“我有让你报复邵美的办法，也能让你的家人过上好生活。你不想试试吗？”

李晶晶停住脚步，犹豫了一下才钻进车里。

她这才看清女人：长发披肩，秀美的脸上有好看的泪痣。红色的低胸连衣裙明显藏不住凹凸有致的身材，白净的双脚旁侧放着一双根部至少十厘米高的黑色高跟鞋。

李晶晶坐在副座上，“我需要付给你多少钱？”

女人摇头，“不需要你掏一分钱，我能让你自己变得很强。”

李晶晶不懂她的意思。

女人笑道：“跟我来吧，你会明白的。敢不敢？”

李晶晶态度坚决，“敢！”

已经生活在绝望深渊的最底部了，还有什么不敢的？

那是再寻常不过的屋子，装修摆设和普通人家的一样。

女人请李晶晶坐下，掏出一盒女士香烟，客气地问道：“介意我抽烟吗？”

李晶晶摇头。

她掏出一根，递给李晶晶。李晶晶谢绝。

她不慌不忙地抽烟，和李晶晶聊些学校生活。

她抽完一根后，随手从一个小抽屉中拿出一个枣红色香奈儿包，“喜欢吗？喜欢的话，送给你。”

李晶晶摇头。

女人掏出一张卷着的深红色牛皮纸，放在桌子上，展开，又掏出一小把青黑色的枯枝，“能帮我关上窗户，拉上窗帘吗？”

李晶晶犹豫着起身，缓步走到窗户前，望着茫茫夜色，终于下定决心。

不知怎的，李晶晶坚信这个陌生女人能帮到自己。

她关上窗户，拉上窗帘，转身看到女人已经将那团枯枝点燃。浓浓的青色烟雾迅速弥漫整间屋子。烟雾略带甜味。

李晶晶走过去，这才看清牛皮纸上全是些可怖的怪物图象。她猜出和自己的复仇有关。只要能复仇，无论什么代价都愿意付出。

女人示意李晶晶放心地吸入烟雾。

李晶晶大吸几口，顿时头昏脑涨，天花板和地板在旋转，意识逐渐不再属于自己的。她疯狂地舞蹈，大喊大叫。

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到意识回到自己的身体，缓缓睁开眼。

“你醒了？”女人温柔地问道。

奇怪的是，往日的沉重情绪一扫而空，现在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

李晶晶微笑，坐起身。

“和你身体里的神说说话吧。”女人提示道。

“神？”李晶晶并没有过于恐惧，也没有惊讶。

看到那些图案时，她有过很接近的猜想。

“我是诸神中介人，苏雪。和你体内的神打个招呼吧。”女人又抽出一支烟。

“你好。”娇媚而又邪恶的声音从李晶晶身体里传出。

李晶晶先是一惊，犹豫一下，“你好。”

“我叫左拉。我可以达成你很多愿望，包括报仇。”

“谢谢。”李晶晶真诚地说道。

残月如钩，满是诗意的月光被灯光挤到城市外。

此时，邵美已经入睡，脸上挂着甜美的笑，呼吸轻浅，大概是在做美梦吧。

站在床边的李晶晶如此想。

她轻拍邵美的脑袋，低声道：“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