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礼往后一仰,摸到枕头旁的黑色箱子,随手抛给严毕,“里面有两套特制的保安服。还有特制的对讲机。你在这儿不能穿战服。”
严毕单手去接,顿时感觉像是抓了一块两百多斤重的巨石,险些被拽倒在地。
巫礼朝挂在黑色箱子上的两把钥匙一指,“你住在职工宿舍楼,钥匙上有房间号码。吃饭就去食堂一楼的春阳雅间。巫真给你开的小灶。”
严毕谢了两句,提着箱子刚要走,却被巫姑叫住。
巫姑白他一眼,厉声道:“你不懂什么是尊师重道?我俩让你走,你才能走。记住了吧?”
严毕颔首,“记住了。”
巫姑见他很顺从,怒气顿消,语气缓和了很多,“每天五点起床,在岛上巡逻。你的任务是保护这座小岛和游客,顺便为游客找走失的小猫小狗。下午九点下班。”
“端茶倒水呢?”严毕小心翼翼地问道。
巫姑摆手,难得地笑了,“给你开玩笑呢。不过,扛包裹和搬运大型货物是真的。”
严毕点头。
巫真对他有了几分好感,脸上露出一丝笑,“我俩听巫真讲过你的战斗方式。这儿和寻常的旅游景点不一样。和非人类战斗很常见。除了治愈能力外,你只能用我俩教你的。”
严毕应了一声。
“今天是周日,你先适应一下保安服。明天五点正式上班。好,你可以回房间了。”巫礼摆手让严毕离开。
巫姑急忙补充道:“你不能用随身空间,必须提着箱子回房间。职工宿舍楼外墙是白色的,外形是一块巨大的方糖。别走错了。”
严毕应了一声,和两人道别后,提着沉重的箱子出去。
巫礼和巫姑给他安排的房间是50。严毕打开白色木门,大步进去,踏在土灰色的软木地板上。
蓝色天花板上挂着水晶灯,明黄色墙壁像是几天前才粉刷的。房间里的摆设很简单,一张绵软的单人床,一张圆桌和两把椅子。左侧有一扇窄门。
严毕将黑色箱子轻轻放下,随手关上门,满是好奇打开那扇窄门,见是卫生间,关上,走到窗边,拉开海蓝色窗帘,俯视下方。
他望见一个穿着红色长裙的女孩儿坐在断崖上。那女孩儿身体瘦弱,随时可能会被呼啸的海风吹下去。
严毕本能地叫了一声,立即意识到隔得太远,对方听不到,就急忙关上门,跑下楼去。
他如猎豹般在树林里跑了近半个小时,来到断崖前,不见了女孩儿的踪影,心中一惊,忙上前几步,站在断崖上往下瞅,见没人坠落,才松了一口气。
回到房间后,他小心翼翼地打开箱子,见里面整齐地叠着两套一模一样的衣服。海蓝色的短袖保安服、海蓝色的战术腰带、海蓝色长裤、海蓝色透气靴子。
他轻抚了一下衣服的面料,触感绵软顺滑,还有一丝凉意,又摸了下鞋子,感觉像是摸到了硬质金属。
他满心欢喜地换上保安服,顿时觉得披上了一百多斤重的铠甲,行动艰难。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拽着,行动迟缓如最原始的机器人。
可他不敢偷懒。只有半天的适应时间,明天就要正式上班了。这两位师父对他没有一丝好感,也许会随便找个借口把自己轰走。
为了能让他在这里学习,巫真可谓是低声下气,做了最大的让步。
绝对不能让巫真失望,他如此想道。
夜色如墨,海风肆虐。外形如海螺的白色高楼里,90房间。
一个穿着红色长裙的瘦弱女孩儿深陷在恶梦中,呼吸急促,双手紧拽着床单,像是要床单撕碎。
在她的梦中。
女孩儿站在牛奶色的浓雾中,视野被困在两米之内。雾气中浓烈的血腥味和隐隐的臭气令她想起屠宰场。
这时,从四面方传来或凄厉或凶恶的怪叫,有的像猪被宰杀时的惨叫,有的很像狼嚎。这些叫声比恐怖电影里的更可怕,尤其是身临其境时。
她浑身哆嗦,一股湿热而又带着骚味的液体自双腿间奔涌而出。
野兽们嗅到这股气味,声音越来越近。
女孩儿惊骇万分,泪水奔流,紧握双拳大喊一声,撕裂浓雾,往前冲去。
她就像转轮中的仓鼠,双腿不知疲倦地往前奔跑。鞭策她的是那些越来越近的叫声,还有明显可以感觉出的大地震动。
不知过了多久,她身心俱疲,双腿如灌满铅。
雾气逐渐被风吹散,眼前的景物清晰。出现在他面前的是十多个建筑物:由石块堆成的高高低低的小楼上长满青苔。寒风穿过大大小小的石窗,吹出沧桑的调子。
她来不及多想,钻进第十个小楼里,谨慎地探出半个脑袋往外看。
那些是货真价实的怪物:头上长着角,头大如斗,眼如铜铃,或青面獠牙,或红面獠牙,双臂青筋暴起,或青或红的身体赤裸着,双腿粗壮,与其说是双脚,不如说是牛羊的双蹄。
它们亢奋地高声叫着,眼中都冒出或兴奋或贪婪的光,将石楼一幢幢推倒。石楼轰然倒地,掀起一阵尘雾。
眼看这些怪物就要来推这幢石楼,女孩儿鼓起勇气,跑出石楼。
她尽量逃得很隐秘,但还是被怪物们发现。
“趴下!”前方传来清亮的男子声音。
女孩儿几乎未经思考就趴在地上。
砰砰砰砰砰……枪声响起,伴随着它们的惨叫。此时的惨叫声对女孩儿来说相当于天籁之音。
她稍微抬头,偷看男子的相貌。
锃亮的黑色军靴,紧绷的黑色军裤衬托出健壮又略显秀美的双腿,上衣是没有任何标记的黑色军衣,戴着露出十指手套的手上各拿着一把黑色手枪。
脖颈显示出这个人肌肉发达,尖尖的下巴和嘴巴边没有一点儿胡茬儿,鼻子稍微鹰钩,碧蓝的双眼露出淡淡的微笑,一头爽利的金色短发。
“……面对浩瀚的星海,我们渺小得像尘埃,飘浮着无奈……”手机闹铃声响起。
女孩儿被吵醒,缓缓坐起身,这才意识到刚才的是梦,摸了下额头,手掌上沾满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