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归没有话,她心中一直明白:以前,子鲍是个无权无势的公子时,他妻子之位,不可能是她。
更何况而今子鲍是宋国的大王,他的王后之位,永远不可属于她一个家养的杀手。她从来没有痴心妄想做子鲍的妻子,她只想能一直陪伴着子鲍。
王姬见她不语,她也不生气,只是优雅的喝着茶。
“燕归,你是不是还盼着大王会来救你?”
燕归没吭声,只是双手紧握忍着鞭刑。
见燕归还不做声,王姬也不生气,她拿起茶盏,优雅的轻呷了一口,淡淡的开口。
“燕归,你知道至高无上的权利,是什么吗?”
王姬将手中的茶盏,放于面前的专案上,她妖艳的朱唇一勾含笑。
“是美丽的罂粟花。这人啊,一旦拥有尝到权利的美好,就再也离不开了。”
王姬抬眸看着燕归,她勾唇讥笑。
“燕归,这子鲍做了这国君之位,尝到了权利的美好。你,一向儒雅翩翩的子鲍,他能离开权利么?”
燕归抬眸对上王姬那双充满得意的眼眸,她没有做声。
王姬继续讥笑着。
“一会儿,大王就来了。今日,哀家就让你燕归看个清楚明白,他子鲍身为一国之君,是选你一个低微的贱人?还是哀家手中权利?”
人啊,都是矛盾的,燕归也不例外。
听到这句,燕归心中有些害怕。
害怕的是,她怕子鲍会为了权利舍弃她,但是她又不愿意子鲍为了她而失去已得到王权霸业。
燕归没话,只是忍受着鞭刑。
一盏茶的功夫,一身玄色暗纹锦缎帝袍的子鲍,来到刑房。
当他看到燕归被绑在架子上受着鞭刑时,子鲍墨眉紧缩,广袖中手紧紧握着。
“不知燕归犯了何事,竟惹到了祖母。祖母竟如此罚她?”
王姬一见子鲍来了,便笑容满面的迎了上去。
却被子鲍躲开,瞬间,王姬面上不悦,她清冷的道。
“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这燕归凭着自己是将军,便在哀家面前着实的放肆。燕归竟然亲手掐死大王送给哀家的金丝雀。大王是知道哀家见不得血腥的。大王,你,这燕归忤逆犯上,哀家该不该处罚她?”
子鲍眼眸深邃如不见底的寒潭看着王姬。他清冷的开口。
“那祖母想怎样处置燕归?”
王姬斜睨了一眼燕归,她的眼眸就如吐着信子的毒蛇,她冷冷的一字一句的道。
“哀家的金丝雀死了,那就一命抵一命,杀了她!”
子鲍眸中一惊。
“不可!燕归是将良之才,若是杀了她,朝堂卿大夫定会非议祖母。”
王姬看着子鲍,她甚是不悦。
“呵!朝堂非议?听大王的口气,是想包庇燕归喽?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燕归犯了错,就该受罚!”
子鲍:“祖母误会了。祖母是心善之人,怎能见到血腥,不如换个责罚处置燕归吧?”
王姬心中不悦,她狠狠的瞪着燕归。
片刻后,王姬松了口气。
“既然,大王开口为燕归求情。哀家怎么也得给大王面子。”
她眼眸一转,计上心来。
“大王,燕归是右手掐死哀家的金丝雀的,那就毁了她的右手,做以惩大诫吧。”
子鲍一惊。
“什么?!”
王姬眉黛微挑。
“怎么?大王不肯,是要偏袒这忤逆犯上的燕归么?!”
对于习武之人,毁了右手,就无法持剑,如同废人!
右手对燕归来十分重要,若是毁了右手,那燕归再也使不出精湛的燕尾镖了,等同燕归就废了。
我:这招真是杀人诛心!王姬真是个狠人!
燕归心中很是惶恐,她忍着身上的疼痛,向子鲍恳求。
“大王,燕归错了。都是燕归的错。不要毁了燕归的右手。燕归没了右手,就是废人了!”
子鲍没有话。
只见,宫婢递上一把匕首。
子鲍拿着匕首,燕归看着他一步一步朝她逼近。
看着子鲍手中的匕首,正泛着寒光。
燕归活了十九年,十二年的杀人生涯,她见过无数兵器,她杀手过无数人,她都未曾害怕过。但是,这一次,燕归害怕了。第一次燕归感到恐惧蔓延全身的滋味。
她向子鲍低声哀求。
“大王,燕归求求你,求求你不要毁燕归的右手。大王把燕归的左手废了好不好?求求你!”
子鲍抬起左手遮住燕归的双眼,他在燕归耳边低声轻柔的道。
“阿燕,别怕,一会儿就不疼了。”
话音刚落,子鲍右手握着匕首,挑断了燕归右手的手筋。
一道凄惨的声音,贯穿在刑房郑
“啊!!!”
看着王姬满是得意的眼神,燕归忍着自己无比疼痛的右手。其实,她心中也是明白自己和权利比起来,子鲍会选择权利。
但是,人都是抱有幻想的,燕归也不例外。她心中幻想着子鲍会选择她,但是事实却给她重重一击!
子鲍面无表情的看着王姬。
“燕归右手已毁,也受了惩罚,祖母可满意了?”
王姬勾唇一笑。
“尚可。”
子鲍不带任何感情道。
“那寡人带燕归回去了。”
未等王姬开口,子鲍抱起燕归,离开刑房。
宋王,寝宫郑
坐在床边的子鲍,看着醒来的燕归,关切的问。
“阿燕,手还疼么?”
燕归看着他,她觉得子鲍的那双眼眸变得深邃无比,她已经看不清了。她眼眸离开了子鲍的眼眸,看着大殿上随风摆动的纱幔,她只淡然的道。
“不疼。”
子鲍轻柔的抚摸着,燕归抱着纱布的右手。
“阿燕,你是不是很恨我?恨我没有保住你的右手?”
燕归的视线落在自己右手上抱着白色纱布,她觉得那白色纱布很刺眼,她难过的。
“阿鲍,我右手已经毁了,再也使不出燕尾镖了,再也不能为你杀人了,再也做不了将军了为你开疆拓土了,更不能护你安全了。我是废人了”
子鲍眼眸满是伤痛,他握着燕归的右手。
“阿燕,以后,我不需要你使出燕尾镖,不需要你再为我杀人,不需要你为我开疆拓土,更不需要你再护我安全了。以后,我护你,好不好?毁手之仇,我定会为你报的。相信我,阿燕。”
燕归看着子鲍,他那双漆黑的美眸中满是坚。她觉得自己该再相信一次子鲍。
“我信你。”
子鲍眼眸一喜。
“真的?”
“是。”
此时,殿外传来寺人太监的声音。
“大王,李大夫入宫,有要事与大王商讨,在前殿正候着。”
子鲍为燕归盖好被子,他站起身温柔的道。
“阿燕,你好好休息。待我处理完政务,再来看你。”
“好。”
一月后,燕归右手的伤口愈合了。但是,她的右手再也抬不起来了,更使不出燕尾镖了。自此以后,那个在江湖上大名鼎鼎的燕归彻底废了。
子鲍为了燕归的安全,嘱咐鹅黄和浅蓝贴身伺候着燕归。
燕归是个家养杀手出身,而今她已经是宋国的将军。对于一个将军来,右手已废了,再也提不起刀剑,就不能上战场杀敌,这就意为着她千辛万苦努力而来的将军职位,就这么烟消云散了。
这对燕归来,是一种怎样的悲伤。
燕归活了十七年,除了杀人,她什么都不会。现在,她右手废了,不能杀人了,她不知道以后自己还能干点什么。
泊舟淮水次,霜降夕流清。
夜久潮侵岸,寒月近城。
时光飞转,几月过后,日子便入了霜降节气。
自打燕归右手已毁,她本想做个侍女服侍子鲍的生活起居。但子鲍却什么都不让她做。只是,把燕归留在寝宫中,整日的让燕归陪着他。
有时候,燕归会一人独坐在廊下,看着自己再也抬不起来的右手而发呆。
忽然,燕归觉得即使自己右手废了,再也不能帮子鲍除阻碍了。但能这样陪在子鲍身边一辈子也挺好。
如果,这世间的一切,都能随着各饶意愿而美好下去。那么,这世间就不会有一句话,叫做造化弄人。
一日,燕归闲着无事在宫中四处溜达,忽然,她想起今日还没见到子鲍。
燕归抬头看了一眼空上的日头,已是巳时了,想来子鲍已经散了朝会。
今日,她还未见子鲍,心中有点想他。
于是,她便转身朝勤政殿走去。
当燕归走到勤政殿殿门口时,她却听到大殿中子鲍和一男子正在话。
燕归想定是子鲍和卿大夫讨论政事,她本想离开,但她却听到他们提到燕归二字。
出于好奇,燕归想知道卿大夫如何向子鲍她的。
于是,燕归要停下步子,她转身藏于暗处,透过门缝,往大殿里瞧。
看到大殿上的二人,原来是子鲍和子须二人,子须是子鲍的亲弟弟。
燕归心中更是疑惑,为何他们兄弟二人话,会提及自己?
这时,大殿上响起子须的声音。
“兄长尚未娶妻立后,怎能让燕归一女子留住在你的寝宫中?这会惹得朝堂卿大夫非议的!”
子鲍收起笔,将笔放于笔架上,他平淡开口。
“阿须,寡人不怕外饶非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