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令陆孟尧开心的是又见到了“小男孩儿”,“他”似乎是这附近的送牛奶小弟,看来以后还能再见到“他”。不开心的是无论陆孟尧如何尝试着像昨天一样看着“小男孩儿”说话,全都失败了。
难道是要和“小男孩儿”对话才可以吗?
几天后机会来了,“小男孩儿”终于发现他的注视,“小男孩儿”走到他的面前声音稚气可爱:
“你是谁?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
不过“他”可真胆小,管家一来就被吓跑了。
陆孟尧笑了。
“胆小鬼。”
他又说话了!这次陆孟尧没有犹豫,立刻尝试着模仿刚才“小男孩儿”的样子,他听见自已清楚说出了这句话:
“你是谁,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
他开心地想大叫!不过很快他就发现大叫是不可能的,他只能凭借自己的意识说出这句从“小男孩儿”嘴里学来的话,除了这一句,他表达不了任何话。
隔天,陆孟尧决定尝试和“小男孩儿”进一步交流。
“你是谁?”他把昨天学会的话说出口,像个小学生在老师面前得意地展示学习的成果。
他想和“小男孩儿”再继续说几句话,可惜他会说的不多,只能把一句“你是谁?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里的短语反复地用。
“小男孩儿”果然像大多数陌生人那样把他当成精神病人。
望着“小男孩儿”落荒而逃的背影,他异常地失落:
“脑子没有问题。”
他听到自己内心想表达的话完整地脱口而出。
这一刻,他再也无法平静。
“管家,帮我联系英国的医生。”
“少……少爷?你终于开口说话了!”老管家欢天喜地的跑去联系医生了。
他看向“小男孩儿”跑走的方向露出一个充满期待的笑容。
“等着我,小矮子。”
陆孟尧迅速飞去了英国,这次的检查结果令人震惊!
他由心理障碍导致的失语完全痊愈了。
不过两周简单的恢复治疗和观察,他就回国了。
回国的夜里,陆孟尧满心想着的都是那个送牛奶的小矮子。
他迫不及待想和这个让他恢复语言能力的“小男孩儿”分享重新说话的快乐,可是他转而又想到那天“小男孩儿”把他当成精神病人时匆忙离去的背影,他要怎么告诉“小男孩儿”他不能说话的理由呢?如果知道他的过往,“小男孩儿”会不会像那天一样落荒而逃?
他踌躇着,那段被绑架的日子终究成为难以抹去的阴影,让骄傲的少年再不敢肆意对待生活,他小心翼翼地思考着接近“小男孩儿”的方法。
于是上演了一场被囚禁的戏码,一番波折下他终于和“小男孩儿”成了朋友。
这个“小男孩儿”,就是满满。
曾经懵懂的女孩因为母亲的突然离世仿佛瞬间长大了,而少年在这个夜晚,在女孩的哭泣声里因为心头那种酸涩酥麻的痛觉,许多问题的答案从他心里破土而出。
为什么讨厌满满关注除他以外的事情?
为什么没了他讨厌的何月琴,听着女孩的哭声,他会感同身受地觉得难过?
为什么在听到女孩如他设计的那般向他告白时,自己会情不自禁地吻她?
这个夜晚前的陆孟尧将满满看成自己的所有物,他像个小孩而满满就是他手里的玩具,无论用什么方法都不想让任何人夺走的玩具。这个夜晚以后,他终于正视自己的情感,所有的困惑都变成星空下他回答女孩告白的那句“我也是”。
我也是,只喜欢满满一个人。
原来如此。
陆孟尧怀揣着这样的心意等待着,他以为没了何月琴,他们终于可以一直在一起了。
可惜满满已经不再愿意和他在一起了。
“陆孟尧,这几天我想了很多,有些话想告诉你。”
一周后,何月琴的葬礼上,他终于再见到满满。
山上的墓地飘起小雨,雾蒙蒙的,他看不真切眼前少女的脸,不自觉往前想靠近。
他靠近一步,少女退了一步。
两个人之间有什么东西随着何月琴的死一起消失了。
“以前我妈妈阻止我们在一起,我总是不理解……”满满说,“现在她不在了,耳边感觉还能听到她在说话,叫我离你远一点。”
“你别难过。”
所有的心计和手段在这个喜欢的女孩面前几乎都失去了作用,他笨拙地连安慰都不会。
“你知道吗?我这几天常常在想,如果那天我没偷跑去和你见面会是怎么样,我妈她还会不会在。”
“不是你的错。”
“可是没有重来的机会……全都是我的错……”女孩似乎又哭了,“那天在医院说的话真的对不起,陆孟尧……”
“没事的,不是你的错……”可不可以别哭?你一哭我也会难过。
“全是我的错,我该承担惩罚的……和你没关系……可是怎么办陆孟尧?我一看到你就想起那天自己离家时的场景……我妈就站在门口叫我别走,别走……”
“对不起,陆孟尧,真的对不起……我不能和你一直在一起了。”
“什么?”
“我说……”哭泣的女孩转身不再看他,“以后我们不要再见面了。即使见到,也当做不认识吧。”
“我求你了!”
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是从女孩嘴里说出的,这个决绝的女孩就这样离开了他。
雨声突然变大了,就像他的心情,滴滴答答的落雨。
他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以为是开始,却没想到,女孩已经打算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