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楚杨的生辰并没有大肆操办,有些平时有交集的人还是都差人送来了贺礼,顺便打听他的病情。
随安的统一回复是:勉强能下地行走。
也因为他尚在病中,厨房供在生辰日供给的饭菜和平时并无二致,只是多了碗长寿面。
楚杨坐在桌前,看着那碗热腾腾的长寿面,没有什么胃口。
随安上前夹了一筷子豆角放在他碗里,“主子,尝尝这豆角。这东西冬日里见着倒是稀奇,沈先生也不知是从哪里寻来的?”
楚杨淡淡的看了一眼,“你先出去吧。”
随安放下筷子,心里叹着气退了下去。
每年这个时候,主子的情绪都不高,跟前都不留人,可能更希望亲人来陪吧,可偏偏......
楚杨知道随安的想法,但从来没想过解释,他出生那天就是母族被诛九族的日子,连刚产下孩子的母亲也不除外。好笑的是,皇帝还做出一副大度的样子,给刚出生的他封了王,平王。
更好笑的是,那些背地里瞧不上他的人,见了面也还得行礼并尊称一声他“殿下”。
只是,他前脚刚遣退了随安,随后就在桌上看到了那个女人。
楚杨:......
余笙坐在他的对面,叹道:“做人还是比做鬼好,看着好想吃啊!”
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她强行把目光放在楚杨身上,毕竟,秀色可餐嘛!
“话说,我好歹也寄居在你家陶罐里这么久,今天你生日,理应送你一份生日礼物作为房租。但是,送点儿什么好呢?”
余笙思量片刻,突然道:“有了!跳个舞给你看吧!你可别小看我,我也是从小学芭蕾舞长大的,虽然很多年没跳了,基本功还是很扎实的。”
说跳就跳,余笙从凳子上站起来,嘴里哼着梦中的婚礼,踮起脚尖跳起了舞,只是跳了一分钟不到突然就把腰扭了,只得作罢。
“我擦!果然刀不磨要生锈,我这把老骨头还是不适合这种高难度的运动。”余笙捂着后腰,龇牙咧嘴重新在板凳上坐下。
楚杨:......
感受到对面似乎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余笙冷不丁抬头,却只看到楚杨正好拿起筷子低头吃面的场景。
又是错觉?余笙皱眉。
楚杨决定不再去看她,不然他怕自己忍不住做出奇怪的事情。只是他第一口面还没咽下去,对面倏然响起一阵......曲调奇怪的歌声.......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余笙唱完生日歌,兀自开心的鼓掌。
也就是知道别人看不见她才这么跳脱,不然就冲这么大帅哥盯着,装也得装成名媛淑女!
楚杨拿筷子的手顿了顿,许是这长寿面的汤熬的好,吃下去不仅胃里热乎乎的,就连心里也没那么冷了。
不经意间余光瞥见她的脸,笑容真诚,弯弯的眼睛里像是盛满了琉璃,亮得动人心魄,那一刹那,好似有什么东西在胸口撞了一下,又像是羽毛轻轻扫了一下,痒痒的,竟觉得十分舒坦!
此时,他尚且不知,这种感觉,便是怦然心动!
......
俗话说,人算不如天算。
突如其来的一场大雪阻挡了使臣的回程,恰好年关将至,东黎国作为东道主,理所当然挽留他们年后再赶路。
饶是楚杨再不受宠,大年三十这种宫宴还是必须得出席。
府里从午后就开始准备入宫事宜,参加的人除了皇家之外,在京的县级以上官员均可带家眷参加。
尽管早派出了人肃清街道,马车的行进速度还是很慢。宫门前尤其拥堵,能参加宫宴、面见圣颜是皇恩,如果有不乏居心叵测的人会混进去,扰乱宴会也就罢了,就怕刺杀之类的事件发生,所以每辆马车都检查得甚是仔细。
楚杨的马车不起眼,淹没在一众马车之中,等待检查放行。
冬日里昼短夜长,黑夜刚降临余笙就被噼里啪啦的鞭炮声炸醒。她钻出陶罐,发现府里已经是一番热闹的景象,屋檐下挂满了各色灯笼,树上扎着美美的纸花,下人们都聚在一起吃喝玩乐。
余笙想,这种日子,楚杨应该不会再忙工作了吧。
她去了书房,发现里面黑漆漆的,一个人影都没有。又转而去了卧房,依然如此。
“奇怪,这人大年三十的不在家过年,去哪儿浪了?”
余笙一念未完,突然一阵巨大的吸力将她吸入一个黑洞,待她反应过来时自己正身处一个狭小的空间,目测应该是在马车里!
由于她的突然出现,矮桌上的油灯闪了闪。
余笙回头一看,楚杨正拿着一卷书坐在马车一角!
她把脑袋伸出马车外,发现周围都是马车和人,像赶集似的往前面的宫门走。
花颜有些懵的拍了拍脸,“我这是出来了?!可是以前试过那么多方法都出不了平王府,怎么今天突然就出来了?!”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她总觉得有些不切实际。
仔细想了想,在这之前好像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她只是疑惑了一下楚杨去哪儿了,然后瞬间就被传送到了这里,而楚杨恰好就在这里!
难道,他才是决定自己能出现在哪里的关键?
此时,楚杨虽然一脸平静的盯着书卷,但一个字都没看进去,他内心的诧异不亚于余笙。他只是无聊之际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
那个女人这会儿应该能出来了吧。
然后,眼前刷的一闪,脑子里的人就出现在了这里!看她一脸惊讶和迷糊的表情,似乎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是巧合吗?
余笙也就懵逼了那么一会儿,随即兴奋取代了其他所有情绪。被困在平王府那么久,现在终于可以出来放风了,那种雀跃的心情,没经历过的人是无法体会的。
恰好这时轮到楚杨的马车入宫门,随安揭开马车布帘供外面的士兵检查,也不知道那些人是不是故意的,明明一目了然的事,非得慢腾腾的耽误好一会儿才放行。
马车入宫门后并不能一路前行,根据官阶安排停在不同的地方,官阶越高,就能走得越里面,需要步行的距离越短。
而楚杨的马车刚入宫门就被叫停在一边,也没有轿子来接,剩下的路只能步行。
看随安隐忍的脸色,余笙大概猜到这些人是想给楚杨难堪。只是不知道是这些人自作主张还是有其他人指使。
余笙看了似乎毫不在意的楚杨一眼,不禁生出些怜惜。他才刚满十八岁,在现代不过就是刚入大学的学生,正是最好的年华,却已经被迫承受了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