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颜动作优雅起身,从袖子里拿出几张纸,轻轻的放在书桌上。
余笙垂眼看了看,认出那是下午送出去的丫鬟的卖身契。
楚杨没看,但也猜到了那是什么,“这是何意?”
“妾身虽出自小门户,没读过几本书,但家中也有幸请到了皇城里的嬷嬷,嬷嬷很是尽心的教导妾身姊妹几个规矩。妾身也知道此乃爷的好意,想让妾身等能在府内安身立命,妾身对此感激涕零。但这不合规矩,若传出去爷会被人诟病。退一万步讲,以后若王妃入府,心里也定不会畅快。”秋颜解释说。
楚杨沉默片刻,余光扫了余笙一眼,后者目不斜视的盯着桌案上的小盆栽,“是本王考虑不周。”
秋颜笑了笑,“爷心怀家国,这些小事自是不必放在心上的。”
“既如此,就赏你些别的。余笙,去库房选些布匹和适合女儿家的小玩意儿送去梨花苑。”
他话音刚落,秋颜便开口道:“妾身什么都不缺,若爷要送,便将桌上这些小东西赠予妾身吧。”
楚杨正好觉得碍眼,大方道:“准了。”
“不知这是谁的巧手侍弄出来的,回头让疏月学一学,多弄些放在屋子里,看着也开心。”秋颜如是说。
这种问题就不需要楚杨回答了,余笙接话道:“这是奴婢瞎捉摸出来的,能入主子和颜夫人的眼,是它们的造化。”
秋颜夸了她一句心灵手巧,又道:“对了,方才妾身听下人说爷在练字,早就听闻爷的写得一手好字,可否给妾身写几个回去当字帖?”秋颜说。
余笙不是不解风情的人,这个时候该把空间留给两人,便识相的端着小盆栽告退,出来找到秋颜的大丫鬟疏月,跟她说了些养殖技巧,聊着家常等主子完事儿。
约摸一盏茶时间,秋颜出来了,手里还宝贝似的捧着几张纸,开心的带着丫鬟回去了。
余笙表示很诧异,这么快?!是事儿没办成还是身体不行?
“还不滚进来!”
余笙若有所思的目送着人离开,冷不丁就听见这么一句喝斥!她快步走回书房,什么都还没来得及问,另一句喝斥兜头而下:
“跪下。”
余笙一边矮身一边心想,就知道是这样的结局!
随安和柴云舒吃完饭回来,恰好看见秋颜离开。
随安脸色一变,脱口道:“糟了!”
说完就往书房跑,柴云舒不明所以也跟了上去,两人到了门口才放慢脚步,调整呼吸敲门,得了允许才抬步入内。
转过飘纱,两人就看到了面色不愉的主子和跪在地上的余笙。
两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随安还在发愣,柴云舒就跑过去挨着余笙跪下,道:“求主子开恩。”
不管怎样,先求情总是没错。
随安反应过来后也走过去跪下,“是奴才失职,请主子责罚!”
楚杨捏了捏额头,命令道:“随安留下侍墨,余笙在这里罚跪到明早。”而后转向柴云舒道:“你去把安神汤端来,就下去吧。”
主子毕竟是主子,心情好的时候可以允许手下的人贫嘴几句,但不高兴的时候是不接受别人忤逆的。三人听令,各司其“职”。
柴云舒端了药回来,想再为余笙求求情,可是随安拉住了她,并对她摇摇头,她咬咬唇,挣扎片刻,选择告退。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余笙的膝盖又痛又麻,只能扭来扭去的缓解不适感。
楚杨看了她一眼,放下手里的书,问:“知道错了?”
余笙知道忤逆老板是不正确的,但不为自己辩解一下总觉得死不瞑目,于是委屈道:“主子,白天奴婢给您汇报计划的时候,是您自己说以后这些事不必再禀报的。”
别说楚杨,就连随安也看出她这个认错态度毫无诚意,想着提点她两句,便道:“你还狡辩!明明白天跟你说过,别让后院的人来打扰主子的清静,这才多久你就忘了,你脑袋里装的是草吗?”
对于随安的打岔,楚杨没有生气。属下们团结有爱,有福同享有难并不是坏事。
余笙深呼吸一口气,撇撇嘴道:“懒得跟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儿讲道理。”
“你......看来罚跪都是轻的,该罚你板子才能长记性!”随安见她不接受自己的好意也就罢了,还人身攻击,有些生气。
“你如果对我的做法有异议,那待会儿春锦阁那位来了,你去打发吧。”余笙撇着嘴反驳。
在主子面前,随安还是不敢太过放飞自己,忍下不满,“你说你有计划,那就说来出来,让主子评判评判!”
余笙叹了一口气,看着他道:“我问你,你认为,怎么才能让一个忠于别人的女人心甘情愿的为你做事?”
随安想了想,道:“给她下毒控制,或者抓住她的弱点。”
余笙摇摇头,反问:“如果你说的方法能管用,那只能说明那个女人并不忠于她效忠的对象,同样的,与你建立起的桥梁也非常薄弱,根本靠不住。”
“那你说怎么办?”随安不服。
“当然是......”余笙勾了勾嘴角,露出个坏坏的表情,“让她......爱上你啊!”
听到这个答案,随安真想扇自己多话的嘴巴一巴掌!他就知道,她没什么正儿八经的主意!
“当然了,咱们主子虽然长得好看,但不擅长招蜂引蝶发挥不了最大效果,性格又不大讨喜,要让人家姑娘一见钟情有点儿难度。所以下一个问题来了,女人最喜欢什么样的男人?”余笙又扔出下一个问题。
随安余光瞥见主子更沉的脸,不自觉咽了咽口水,看着余笙,用眼神传递着同情:你还真什么都敢说,快闭嘴吧!
余笙见他不答,就自己给出了答案,“有钱有权又长得好看的当然比普通人更有竞争力,这叫人往高处走。但你看,像盗圣那种没甚节操、连美丑都没人知道的,却被坊间传说神化的却更能吸引女人,这叫什么?这叫英雄情结!”
“还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男人不坏女人不爱,每个女人都希望自己是特别的那一个,能让坏男人浪子回头、金盆洗手,这叫征服欲,虽然基本上每个抱着这种想法的女人最后都会被坏男人教做人。”
“假设,有这样一个女人抓住了盗圣的心,但回头发现盗圣只是根不解风情的木头,长得一般,不给钱花、从不关心自己也就罢了,还动辄个把月不见人,那这个美人早晚会被隔壁甜言蜜语的老王俘获芳心。”
余笙双手一拍,“由此得出结论,最受女人欢迎的男人他首先得有钱或者有权,咱们主子符合;其次,得是个特别的人,咱们主子好歹是个皇帝亲自封的王,全天下也找不出多少,也符合;最后嘛......”
“要坏?”随安看她卖关子,便下意识接着道。
“不不不,要有弱水三千只取一瓢的专情,还要有那种心有猛虎,却能细嗅蔷薇的特质。”余笙着重强调了专情和特质两个词。
此刻的她万万没想到,此时的侃侃而谈为之谋划,将来会被人照搬来用在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