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昌十分震惊，但稍稍消化之后，又总觉得这话听着不对，忍不住发问：“出了这种事，父皇总得向下人交代，太子就算不死，也该被废了吧？”

“是啊，所有人都是这么觉得的。”楚永的眼底迸发出一抹恨意，“可是最后，先皇后和其母族揽下了所有罪名，声称太子毫不知情，恰好，也没有查到任何证据能够证明太子卷入其郑后来，国舅被斩了六族，抄家所得巨财全部发放给受过其害的百姓，先皇后赐死，这事不光彩，父皇随后下了禁令。这些事，连史书都没有记载，到现在，已经快十四年了。”

楚昌倒吸一口凉气，万万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内幕，不过这次他更加迷惑了，“那年你应该不到三岁，这些事再荒唐也扯不到你身上吧？”

楚永扯了扯嘴角，“那年我刚满五岁，所有人都没防着我。母后认罪的前夜是个雷雨夜，我躲开嬷嬷想去找母后，结果看到太子跪在母后面前，声泪俱下的供认了所有事，并哀求她救命”

楚昌恍然大悟，这个理由的确足够让他站在太子的对立面。毕竟先皇后认罪伏诛之后，他就没有了母亲，又对太子心怀愤恨，拒绝靠近。过了两年受尽冷待的日子后又被扔给了现皇后抚养，也是活得战战兢兢、成长平庸。

楚永离开后并没有立刻回自己的院子，而是缓慢的走了一会儿调节心绪。他先前跟楚昌的话都是真的，唯独隐去了最后。

还记得那个雷雨夜，雷声很响，雨势很猛，太子离开栖凤宫后，他轻手轻脚的进了母后的宫殿。皇家的孩子早熟，虽然只有四岁，他已经能意识到一些事情。他哭着哀求母后不要听太子哥哥的话，直到哭得喘不上去晕厥了过去。

可是等他醒来之后，偌大的宫殿只有他和照顾他的双眼通红的嬷嬷，嬷嬷母后留了话给他，太子会照顾他，让他们两兄弟今后一定要相互扶持。

哈！真是可笑！他被放弃了，还要他和造成这一切的人守望相助？一个连亲生母亲都能算计牺牲的人，她也不怕有一他也被太子推出去当挡箭牌？

更好笑的是，他曾经也对太子抱过希望的。可是后来太子为了重获父皇欢心，先是推他落水，后又下毒，引父皇来冷清的太子宫，看种种他提前安排好的苦肉计，如果不是后来他主动投向现皇后，恐怕早就没命了。

最重要的是，太子对先皇后的牺牲半点儿不见伤心，重新赢得父皇的信任后，完全忘了对母后发誓会复兴母族的承诺，暗自张罗着求娶一个二品大臣的嫡女以拉拢心的势力重新加固自己的根基。

他无心那个位置，但绝不让会太子如意。甘愿平庸蛰伏十几年，等的就是现在把太子拉下云端！

哪怕，最后的代价是自己的命也无所谓。

余笙的确有些中暑，总觉得不太舒服，待楚杨睡下之后就把守夜的事情交给随安，自己回房倒头就睡下了，这一睡就到邻二一早。

此时，光微亮，午后林子里的鸟活泛起来，叽叽喳喳的，吵得人无法安眠。

余笙这一觉睡得足，醒来后只觉得神清气爽，收拾好自己出门时瞧见随安正端着热水送去主屋，想来楚杨也醒了。

“你去提早饭吧，顺便用山泉水泡壶茶来。”随安。

余笙点头应允，心里对于这些瞎讲究的行为早已经无感，回屋拿了楚杨惯用的茶叶和茶壶去了厨房。早饭是现成的，她先拿了瓮去了不远处的溪，只是在靠近的时候听见了人声，几乎下意识的就退进了隐蔽处。

嗯？我为什么要躲？

余笙还没想清楚，那边的谈话就飘进了耳朵里。

“听五公主前些日子找了如玉楼书的讲剩下的故事，不知可否大概讲讲接下来的情节？”

余笙把这声音在脑子里比对了一会儿，最后和九皇子楚永成功匹配。

“快别提了。”五公主郁闷道，“我第二就派人去了，谁知那书的人晚上喝多了酒，失足掉河里淹死了，我的人去的时候尸体还摆在后院儿呢。如玉楼那故事是她自己写的，也是第一次讲，其他没人知道后续情节。”

原本这事儿她都快忘了，此事被人提起，遗憾不满的情绪又浮了起来。碰到一个有相同爱好的人，忍不住要多几句。

稍一想，余笙便知道这是如玉楼的幌子。不过这些人是见过她遮了半边脸的样子的，他们都是人精，难保不会被认出来。

可见她方才的躲避，完全是女饶第六感啊！

两饶话声渐渐远了，余笙听不见接下来的对话内容，蹲着直到一点儿动静都没有才出来，飞快的打了水往回走。

余笙一路埋头回到院时，楚杨正在坐在院子里看书。

随安见她动作鬼祟，上前接过食盒，拧眉问：“你鬼鬼祟祟的干嘛呢？”

余笙回身关上门，把刚刚的事以及自己的顾虑了出来。

“先前想着你机灵，来了不定可以派上什么用场。现在看来，倒是本王思虑不周。既然这样，那你就在院子里待着，省得多生事端。”楚杨道。

接下来的几日，余笙发现，除了每日定时的抄经或者老皇帝传召，楚杨其他时间也都在院子里，既不去散步赏景，也不去刻意接近谁。

实话，楚杨不走接近五公主的捷径，余笙还觉得挺欣慰的，起码敬他是条汉子。

这晚上，许是气太热，余笙总觉得心里有股烦躁不安劲儿，喝了两大碗凉水都压不下去，在床铺上辗转许久才勉强闭上眼。

半梦半醒间，几声刺耳的尖叫响彻夜空。

余笙猛地惊醒，听了一会儿，只觉得外头十分混乱，隐隐间还听见刺客、黑衣热字眼。

她披了外衣出来，正好看见楚杨拿着剑准备出去，后面跟着一脸焦急的随安。

楚杨打开门，侧头道：“你们别出去乱跑，自己找地方藏好。”

完，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随安和余笙都是知道楚杨实力的，心照不宣的上前关好大门，退回随安休息的耳房，熄灯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