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笙在御膳房没有什么发现,又在宫殿四周查看了一番,也没看见埋伏之类,心道莫不是楚杨太过草木皆兵?
她返回大殿时,歌舞正好停了,只听见楚杨清清淡淡的声音传来,“皇兄的好意臣弟感激不尽,只是臣弟的侧妃刚诊出有孕,她心思敏感,得知有新人入府恐会惶恐不安,不利于安胎,立王妃之事还是等她平安生产后再提吧。届时还请皇兄帮臣弟掌掌眼。”
余笙:所以,好好的生日宴变成了相亲味儿的?
她也是这时才注意,似乎每位大臣都带了自家适龄的晚辈来参加生日宴,倒不一定都是来相看楚杨的,但总有人怀了这样的心思。
“你这个借口也太烂了吧,回头他找个御医去府里一把脉不就穿帮了?就算勉强瞒过去,十月怀胎过后呢,你从哪里变个孩子出来?”余笙无语道。
皇帝果然没辜负她的期望,十分高欣:“这可是大的喜事,今日也算是双喜临门了,来人,将朕前几日新得的紫衫木弓和金丝软甲取来,还有和田玉的如意锁以及八珍璎珞项圈一道拿来!”
趁着宫人去开库取东西的时候,皇帝关切道:“你刚胎不稳,正好御医院的张院首是妇科圣手,待会儿宴会结束后跟你一道去瞧瞧,如果胎真的不稳,就让张院首在你府上住下,方便随时照顾。”
“哦豁!”余笙一副果然如茨表情,“就你这个借口不行吧。”
楚杨自是不可能回应她,起身谢恩,“臣,谢主隆恩。”
余笙在楚杨身上看不到半点慌乱,便也渐渐镇定下来,想来他应该有了对策。
这边的对话刚结束,方才离去的宫人就捧着东西回来了,尽管余笙不懂玉更不懂弓,也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是好货无疑。从观众们惊叹和艳羡的目光中也能得到佐证。
楚杨收得也很是心安理得。当然,他只负责谢恩,接赏赐的是他身后的随安,不过他只有一人,东西略多,最后拿弓的时候手滑了一下,差点掉在地上,幸亏余笙眼疾手快扶了一把,不然当着众人摔了御赐之物,恐怕随安今不死也得去半条命。
随安也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心跳如雷,也就无暇深思方才的些许异常。
大殿里重新开始了歌舞,没过多久朝臣们便轮番的向寿星敬酒,楚杨来着不拒,不多时桌上就空了好几个酒壶。
楚杨是那种喝酒不上脸的人,不过一杯接一杯的喝酒速度倒是让旁边的随安和余笙有些担心。
“你差不多得了,那么多人喝你一个,你喝不过的,何必为难自己?”余笙忍不住劝道。
楚杨用帕子擦嘴的功夫声道:“只有第一壶是酒,后面上的都是水。”
余笙无语片刻,看了看那个又送酒上来的太监,“所以,宫里也有你安插的人?”
楚杨给了她一个自己猜的眼神。
宴会接近尾声的时候,皇帝兴之所至的拿着酒壶走了下来,替楚杨满上酒杯后又给自己倒满,“你放心,为兄定然为你物色一位顶好的王妃。来,你我共饮此杯,祝你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两个杯子相碰,醇香的酒液随着清脆的碰杯声溅落几滴在桌上,正好落在百无聊赖趴在桌上的余笙眼前,她下意识闻了闻,忍不住赞了声:好酒!
皇帝手里的酒壶装的是实实在在的酒,楚杨也没法糊弄,陪着喝了一整壶才不胜酒力的靠在随安身上假寐。
夜色已深,正主也醉了,生日宴也就自然而然的结束了。皇帝留了楚杨在宫里歇下,后者一开始也任由人服侍安置,但只躺了半个时辰不到,大概是脑子被酒泡糊涂了不清楚,闹着一定要回府,众人安抚不了,皇帝又已经醉酒歇下了,只得又折腾着把这祖宗送回平王府。
马车里,楚杨半靠在车壁上,许是觉得头疼,修长的手指不停的揉着太阳穴。
余笙看了他好几眼,忽然觉得他也挺可怜的,连在外头过夜都不敢。
楚杨何尝没注意到她的目光?也感受到了她眼里流露出的怜悯,想了想,还是没有开口解释,就让她继续误会下去吧。
半夜的街道上半个人影都没有,更夫也怕冷躲懒了起来,马车一路行驶毫无阻碍,很快就到了平王府。
管家事先收到了消息,此时已经带了人在府外候着,马车到了后有条不紊的将人送回来了前院。
其实用送这个字不太贴切,因为楚杨虽然步履略显紊乱,但确确实实是自己走回去的,他们只是随侍在侧,以防他摔倒而已。
管家努力的跟上楚杨的步伐,禀告道:“主子,沈先生在书房等了一个时辰了。”
余笙现在不想看见柴云舒,连带着也不待见沈子鱼,到前院后直接回了玉佩休息。
她虽然白可以出来了,但魂力耗费得很快,每日也需要在玉佩里休息几个时才行,不然第二就会虚弱得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樱
楚杨将人都遣散,自己一个人进了书房。
沈子鱼正在与自己手谈,见楚杨进来忙不迭起身行礼。
“免礼。”楚杨摆摆手,大步在主位坐下,“本王记得你今日轮休,这么晚来是有何事?”
沈子鱼从袖子里拿出一个臂长的盒子,双手捧着呈上,“属下来恭贺王爷生辰,祝王爷平安常伴,心想事成。”
楚杨接过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支墨玉制成的笔,触手生温,价值不连城,也绝不便宜。
按理夜色深沉,沈子鱼送完贺礼就该识相的告退,但他不仅没走,还一撩衣摆双膝跪地。
“你这是做什么?”楚杨眼皮微抬,语气淡淡,似乎一点儿都不吃惊。
沈子鱼请罪道:“侧妃自在属下身边长大,现在德行有失,是属下教导无方,属下认打认罚绝无半点怨言。但侧妃本性并不坏,只是一时糊涂,还请王爷再给她一次机会。”
楚杨这下连眼皮都懒得抬了。
沈子鱼不是不知道王爷的冷心,但开弓没有回头箭,柴云舒是他亲侄女,他也不能真的放任不管,只得硬着头皮继续求情:“属下以性命担保,类似的事情往后一定不会再发生,若有违背,属下,愿以死谢罪!”
楚杨目光微顿,而后道:“侧妃近来行事愈发没有章法,你今晚就在王府歇下吧,明日将你的这番话亲自转达给她,再有下一次,别怪本王不念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