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蜀国君主顶多算是国师的傀儡,他昏庸残暴,一心只求修仙问道,估计这蜀国历代君王闷头修仙的风气,也是从柳清琼他父王那一辈传下来的。
圣灯山以其千姿百态的石峰而闻名于世,当初蜀国国师将道观建立在此处,亦是看中此地森林繁密,珍禽无数,山岳峥嵘,地形易守难攻,可谓是蜀国境内建造秘密基地的上佳之选。
柳清琼他们三人沿着小镇一路向南,到达了圣灯山北边的哨岗。
三人隐藏在一处石峰后,柳清琼小声问:“江临愿,我们难道就这么明目张胆的将小鱼儿带上山吗?”
江临愿反问:“你还有更好的方法吗?”
“暂时没有。”
“那就闭嘴。”
......
柳清琼想了想,又道:“若是等下小鱼儿忽然醒了过来怎么办?”
江临愿正在观察那一排士兵的动向,轻声回道:“我已施法,两个时辰后她才会醒来。”
柳清琼松了一口气:“如此便好,要是里面的妖怪吓到这孩子,我又要哄好久的。”
江临愿低声问道:“你在圣灯山住的这几天,刺探到什么有用的情报?”
“有用的,你江临愿都能猜到,无非是些戒备森严之类的。”
江临愿满额黑线:“没了?”
所谓开战在即,知己知彼方可百战百胜,可他柳清琼在圣灯山附近的小镇上住了这么久,却只顾吃喝!
“我还查到一些,国师是每逢月圆之夜才会召集新一批的女童上山,但此月,金月一直是上弦月的形态,圣灯山的守备亦是密不透风,要不我早就混进去了。”
柳清琼朝江临愿挑挑眉,继续说道:“我本打算等月圆之夜再上山的,没想到你江临愿提前来了!”
江临愿脸色一肃,慢道:“估计今夜,便是月圆之夜。”
柳清琼仰头望着天空,繁星密布,月亮依旧不见踪影,不禁疑惑道:“这都快七月底啦,怎么会是月圆之夜?”
柳清琼话音刚落,月亮便从云从后悄然露出,一轮满月倚南而悬,澄莹的银光瞬间洒满大地。
“江临愿,嫦娥仙子最近发生了何等大事?”他拽住江临愿的衣袖,问道。
“你怎知嫦娥仙子有异样?”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关心关心她有何不可?”柳清琼嬉皮的笑意又爬上嘴角。
江临愿瞟了他一眼,柳清琼慌忙一本正经地道:
“负责变幻月亮形态的月神,上万年来没有出过一丝差池,此月却连满月的时间都能搞错,且那天你慌慌张张回去天庭,是个猪头都能猜到了。”
若是往常,柳清琼猜到答案,肯定是一脸藏不住的得意,可此刻却同江临愿一样只剩愁容满满。
江临愿岔开话题道:“不愧是你,不过一时半会儿我解释不清,还是先办正事。”
察觉到江临愿的脸色,柳清琼的心更是沉了几分。
柳清琼对月神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爱慕,嫦娥仙子的美貌超脱三界,月神的名号更是响彻九州,江临愿有幸能与之成为近邻,可柳清琼却因位居卑职,至今无缘能见上月神一面。
不瞒江临愿说,他还藏着一副嫦娥仙子的画像呢。
柳清琼遥望着空中的满月,叹息道:“但愿月神平复如故。”
江临愿微微垂首,眸色中的黯淡又沉重了一些。
八卦归八卦,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要解决,柳清琼揉揉额角,凑近江临愿低声道:“江临愿,你还记得之前那位土地公提及的法阵吗?”
江临愿将指腹触地,向下注入灵力,却立即被另外一股熔化万物的力量冲散,地下仿佛奔腾着无尽的岩浆,形成了一堵坚实的壁垒,将整座圣灯山的外围圈了起来。
“在前方三尺处,法阵覆盖了整座山脉。”
柳清琼一手兜着后背上的小鱼儿,作匍匐状,耳朵紧紧贴着地面,青草的气味沾满柳清琼的半面脸颊。
夜风轻拂,柳清琼屏住呼吸,周围瞬间寂静下来,他闭起双眼,仔细地感受着大地的温度,他灵力低微,在探测时要比江临愿费劲得多。
江临愿侧身看着柳清琼,他的姿势活像个练蛤蟆功的道士。
不知过了多久,柳清琼的腿都要跪僵了,终于摸清了蜀国国师法阵的缺陷。
江临愿移步至柳清琼身后,轻轻将小鱼儿抱过去,柳清琼这才腾出手来揉捏自己发麻的双腿。
柳清琼浅声道:“东南方有个缺口,我们从那边进去。”
江临愿问道:“有何依据?”
“他们今夜应当是要送女童上山了,阵法开口处的地温瞬然下降,我们得赶快过去!”
江临愿单臂揽住小鱼儿,向坐在地上的柳清琼伸出手,神色故意摆上一副不耐烦的样子,略显嫌弃。
柳清琼一愣,动作迟钝地递出自己的手。
江临愿的手指微凉,二人相触时,却迸出一道暖流,顺着柳清琼的指尖,侵入他的五脏六腑。
明明即将要面临某个不知底细的棘手妖魔,可此刻的柳清琼却一点也不畏惧,哪怕自己灵力低微到最多只能碾死几个蝼蚁,心中却依旧安稳平定,怡然地享受着暴风雨前的宁静。
只因江临愿,此刻在他的身旁。
就像五千年前在血浴刀剑的战场上,他可以安心地将自己的后背交由对方守护。
还没容得柳清琼多想片刻,江临愿已拉着他步入瞬移阵法之内,须臾间,三人穿过混沌的光影,直接降落到柳清琼所说的法阵东南角。
哨岗上的士兵察觉到巨石后刺眼的光亮,急急派小兵去查看。
“老大!草丛有被踩踏的痕迹,刚刚肯定有人在这里!”
“快!快去摇动金铃,禀报国师,今夜有人入侵圣灯山。”雾都道观的北哨岗霎时乱成一团。
远处,原本躲在黑暗尽头的几个人影,在山石树林的掩护下,也迅疾朝东南方奔去。
柳清琼已有五千多年没玩过“瞬移”这种法术,突然被江临愿拉进法阵还有点不适应,落地时差点冲出去摔个脸先着地。
最注重形象的柳清琼气得眉毛都歪了,大吼道:“江临愿,你下次带我瞬移,能不能提前告知一下?我落地姿势还没想好呢!”
许是柳清琼嗓门太过洪亮,他们身前几丈开外的一座木桥上,倏地燃起一长排火把,数十双凶神恶煞的瞳孔,正像恶狼般直勾勾地盯着他们三个。
江临愿握住腰侧佩剑泠华的剑柄,冷斥道:“你除了拖我后腿,还可以做点别的事吗?”
圣灯山守卫的将领,看清来者不善,一声令下:“何人胆敢夜闯圣灯山!给我放箭,格杀勿论!”
柳清琼咬住上唇,十分有眼色地将小鱼儿抱过去,慌忙溜掉了。
守卫们有序地组成两排,动作麻利,柳清琼还没跑两步,只见敌方前排的弓箭手已就绪,由于目标不远,他们闭着眼睛也不会射偏,每一支利箭都精准无比地朝江临愿三人的要害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