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朋友,还没有请教高姓大名?”
在愣了半会儿神之后,百草门门主李木生肃然起敬的向着身旁坐着的江凌辰拱手招呼。
他心说,自己这番真是看走眼了,连大名鼎鼎的丹道圣手都要亲自过来敬一杯酒,这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不管怎样,定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自己刚才实在太怠慢了,虽然人家谈笑有鸿儒,自己可能结交不上,但也不能平白得罪不是。
说起来也只能怪这人太低调了,穿着一身峨眉派杂役服饰,任谁也不能把他高看。
江凌辰也忙回礼说道:“在下临水县江凌辰,一介无名小卒而已。还没请教前辈高姓大名,实在失礼?”
“老朽李木生,忝任一介小小百草门门主。”
李木生呵呵笑着,脑中开始回想关于这临水县江凌辰的信息,可惜却一无所得。
江凌辰听了,同是肃然起敬,原来对方是一方门派的掌门,他连忙端起酒杯,给对方敬酒,李木生连称不敢,跟对方干了一杯。
看到两人在这里搭讪寒暄,特别是看到李木生对江凌辰一副巴结之状,几位天山派弟子都大不以为然。
陶英奇,沈琬琰,顾天霖等曾经跟随谢映鸿去拜会了罗陵甫,所以知道罗陵甫为什么会对这个峨眉派杂役另眼相看,无非就是这人因缘凑巧,帮罗陵甫改好了一句诗,投其所好罢了,真正说起来,这人其实也就是一个小角色。
别看罗陵甫现在好像对这人青睐有加,但这也只是露水机缘,敬你一杯酒,就算是了结了这番机缘,你能凑巧改一句诗,总不能再凑巧改第二句,第三句,说不定第二天,罗陵甫就会把这个酸秀才给撇到脑后了。
其他天山派弟子不知玄机,但经陶英奇三人一解释,便也知道了。
那樊师弟心说,刚才唬我一大跳,还真当你是什么遮奢人物,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现在见到李木生对江凌辰一副诚惶诚恐的巴结之状,他暗自替对方觉得不值,笑着说道:“李门主,你知道为何刚才罗老前辈要敬这个人一杯酒吗?”
李木生此刻正一头雾水,想要知道其中实情,虽然听到对方语气依旧对江凌辰有点不善,他还是好奇问道:“老朽不知,正要向这位樊少侠请教!”
那樊师弟道:“这人原本是个读书秀才,在服侍罗老前辈的时候,侥幸帮罗老前辈改动了一句诗,罗老前辈素喜诗词书画风雅之道,这才对这人高看了一点,说出来实则不足挂齿。”
原来是这么回事!
李木生听了之后,便相信了,因为这是最合理的解释,他笑笑道:“多谢樊少侠给老朽解惑,老朽在这里敬诸位天山派少侠一杯。”
见他拿起酒杯来敬酒,几位天山派年轻弟子倒不敢托大,纷纷起身还礼,又回敬了对方一杯。
李木生在得知实情之后,对江凌辰的“敬仰”自然是没有了,又有心跟这几位天山派年轻后起之秀凑凑近乎,结点善缘,所以就要跟某人蓄意疏远距离了,因为他看出来,这几位天山派弟子对这个峨眉派杂役有点不对付,自己再跟对方凑近乎,这不就是得罪了天山派吗。
一边是天山派的年轻后起之秀,一边是个侥幸走了狗屎运被罗陵甫高看一眼的落魄读书秀才,如何取舍,这不是很清楚的么。
不过,在被罗陵甫刚刚这么一折腾之后,几位天山派弟子因为跟这个峨眉派杂役同坐一桌的别扭劲倒是没了,起码不会有人认为这是一个笑话了。
而江凌辰被罗陵甫当众敬这一杯酒,并不觉得大涨面子,反而有点吃亏的感觉,因为罗陵甫的这一杯酒,等于还了他改诗的人情,相比于一杯酒的虚荣,还不如一粒小还丹来得实惠。
酒足饭饱之后,他也不等席散,便起身告辞,离席而去了。
他的离开,没有人在意了,因为大家都知道了,这只是一个侥幸走了运的读书秀才,对江湖武林人士来说,实在不值一提。
他刚刚走出这设宴的紫竹园,就听到身后脚步声响,有人在唤他道:“江公子,等等!”
回头一看,追来的人正是陈淑华。
他停步转身,问道:“陈姑娘,有什么事吗?”
陈淑华淡淡道:“恭喜你了。”
“这有什么好恭喜的。”江凌辰还以为对方说的是刚才他被罗陵甫敬酒之事。
“掌门师尊已经发了话,准许你加入本门,成为本门的记名弟子了,你跟我来,我现带你去南华堂报道。”
陈淑华说完,不待分说,转身便当先行去。
江凌辰听得一怔,随即便亦步亦趋跟在了对方身后。
其实他现在对于加入峨眉,成为记名弟子的心思,已经不是那么迫切了,不过转念又一想,这样也好,总可以名正言顺的留在这峨眉山避难了。
没想到罗陵甫敬他这一杯酒,还有这个效果,总归没有白费。
南华堂便是峨眉派统领一众记名男弟子之所,跟外事院毗邻而居,记名弟子平时也要负责门中一些打杂的事务,在门中的地位,也就比普通杂役高上那么一点。
南华堂录取记名弟子,本也不是这般随便的,起码要身世清白,要有根底关系,且要交纳一笔不菲的供奉,所谓穷文富武,能够练武的,多是一些世家富户子弟。
不过,现在有掌门开了金口,这些都不是问题,有陈淑华在旁背书,南华堂的执事自然不会刁难,江凌辰很快就办好了一通手续,成了峨眉派一个登记在册的记名弟子。
现在他还不是正式记名弟子,只是一个记名记名弟子,还有三个月的考察期。
办完这些,陈淑华就走了,江凌辰送对方出门。
“是了,江师弟,你现在虽然成了本门记名弟子,但别忘了罗老前辈那边,还是要你继续去服侍的。”
陈淑华吩咐对方道,这时称呼也改变了。
“好的,我知道了,陈,陈师姐慢走!”江凌辰同样也得改了称呼。
陈淑华走后,江凌辰站在自己新的记名弟子住所,有点感叹,自己以后在江湖上碰见武林同道,自报师门的时候,是不是可以说一声“在下峨眉派记名弟子”了。
正在这里想着,这时听到院门外有人喊了一声,一人从外面走了进来,正是那叶生明。
“恭喜江师弟,以后你我同在一门,定当要互相扶持关照了。”
叶生明一进门就向对方假惺惺的道喜,看来他的消息倒是很灵通。
“好说,好说,以后还请叶师兄多多关照了。”江凌辰也跟对方虚以委蛇。
“江师弟,你怎么还穿着这一身杂役衣服,还不赶紧去换了!”叶生明故作亲近的道。
江凌辰已经领了一套门中记名弟子的服饰,当即从善如流,便进屋去换了。
所谓人靠衣装马靠鞍,江凌辰本就人才俊秀,换上这一身记名弟子服饰,顿时平添几分英气,颇有几分江湖少侠的风采了。
叶生明看得眼中闪过一抹嫉妒,口中却是大赞了一番,寒暄客套完,他压低声音说道:“江师弟,那千叶剑法,为兄还是要继续教你的。”
在江凌辰正式成为记名弟子之后,那套归元功心法秘笈就失去了笼络的价值,他现在完全可以名正言顺的修行这套峨眉派记名弟子基本内功心法,所以叶生明只能依靠千叶剑法来稳住对方,拉对方下水了。
“这是当然,若是叶师兄不教,我还不依的,今晚我还要去叶师兄那,继续讨教。”江凌辰说道。
见他这么说,叶生明倒是放下些心来,心说你要继续学就好,你要不学,别说我不依,龚师姐也不依的。
他呵呵一笑,换了别的话题,赞叹道:“听说江师弟已经得了丹道圣手罗老前辈的青睐,实在是令人羡慕不已啊。”
“侥幸而已,说起来也不值一提。”江凌辰道。
叶生明道:“江师弟,你这话就太虚伪了,你想想,这江湖武林中,够得上罗老前辈亲自敬这一杯酒的,能够有几人,只这一杯酒,就足以让你名声鹊起,以后行走江湖,大家看在罗老前辈这一杯酒的份上,多少也会给你几分薄面,你说,这还说起来不值一提么。”
江凌辰一想,对方说的也有几分道理,看来罗陵甫还的这一杯酒的人情还是很大的。
叶生明又试探的问道:“我还听说,天山派的沈琬琰只是事后诸葛亮,猜中了江师弟改的一字诗,罗老前辈便心情大悦,赐了一枚小还丹作为见面礼,那么对于江师弟你这位“一字师”的正主,罗老前辈岂不是更加另有厚赠?”
江凌辰自然否认道:“罗老前辈赠天山派的沈姑娘小还丹一事,确实不假,不过并没有赠丹于我。”
“江师弟说的可是当真?”叶生明不信道。
江凌辰道:“当然是真的。”
“那就可惜了。”叶生明似是为对方感到可惜,也不知是真信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