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内鸦雀无声,穆铁柱没有想到王封在众目睽睽之下竟然能够如此大言不惭,本欲出言相激,但念及相国大人在上不宜放肆,冷哼了一声这事便算揭过。
见无人话,王封感觉有些不自在,大大咧咧地向众人抱拳道:“我今日前来就是看热闹的,诸位继续便好,不用管我。”
参加群英会本就是为了扬名,九年间还从未有人避而不战,但王封所言不假,中舍门客不得拒绝下舍门客挑战,却无规定不得拒绝同舍门客的挑战,更何况穆铁柱勇力无双,相府诸人有目共睹,避战行为传扬开来虽然难免遭人耻笑,却也无可厚非。
诸人皆未将这个插曲放在心上,很快便有一名下舍武者出席挑战,应战之人一脸晦气,心里却不敢有丝毫大意,下舍门客虽然可以通过论艺跻身中舍,但一旦失败便会被罚没半年俸禄,因此若不是有十足把握,一般不会轻易出席挑战。
“在下冯英,久闻巩兄刀法绝妙,特来相邀,还望巩兄不吝赐教。”
巩汉见其出言客气,态度不由缓和几分,抱拳道:“冯兄严重了,刀枪无眼,你我点到为止即可。”
“比试开始!”
管事征得目夷准允朗声道,话音刚落冯英便手持双刀向前逼上,此时巩汉尚在施礼,没有料到对手如此不讲规矩,仓促之下横刀相迎,虽然成功格挡下了冯英的刀势,却也已然落入下风。
二人技艺本就在伯仲之间,毫厘的优势便可以决定战局,冯英抢得先机愈战愈勇,反观巩汉则是相形见绌,只有招架之功却无还手之力,落败不过是早晚的事情,内行之人皆已看透其中局势,唯有不谙武道的白丁仍在兴奋地呐喊助威。
“开!”
冯英有意炫技,故意卖了一个破绽,巩汉终于得到喘息的时机,顿时大喜过望,来不及细想便横刀劈砍而下,冯英嘴角闪过一丝笑意,左手中的弯刀倏然抬起,击开了下落的刀锋,右手中的弯刀则趁此机会向前探去,径直划向巩汉的咽喉。
“我认输!”
脖颈处的肌肤已经能够感受到刀锋的寒意,虽然知晓对方绝不会下杀手,巩汉额头上仍不由渗出一排汗珠,挫败地道:“没想到冯兄乃是左手将,巩汉输的不冤。”
“承让。”冯英脸上有着止不住的笑意,期许的看向管事。
管事并未让二人久等,笑着宣布道:“门客冯英,升入中舍,门客巩汉……”
“且慢!”目夷观察巩汉许久,见其落败后虽有失落,却无憎恨之意,抬手打断管事的话语:“巩汉,你是否愿意加入军伍,本相可以许你校尉之职。”
巩汉已经做好了降为下舍的准备,没想到会有此机缘,愣了片刻忙不迭地应道:“多谢相国大人抬爱,卑职愿意!”
“很好,你们两个先退下吧。”
目夷微微颔首,他虽然于武道一途毫无建树,但执掌宋国军事多年,眼光远非常人,巩汉刀招大开大合,单打独斗不显优势,但若放到军旅之中必会是以一当三的悍卒。
二人下场后又有数名下舍之人上前挑战中舍门客,双方互有胜负,却无一人再受到目夷青睐。
“可否还有人比试?”
管事站于台阶之上,大殿内的诸人面色各异,胜利者面带喜色,失败者长吁短叹,不关己事者则是正襟危坐静候吩咐,唯有一人例外。
只见王封正仰靠于桌案,虽然微睁双目,但呼吸匀称,分明已经睡去,管事怒其不争,暗叹了一口气,正欲宣布开始宴席,突然一名下舍门客起身离席,咬牙抱拳道:“在下陈三金,想要挑战王封,还请相国大人准允。”
“尔等的事情自己做主便是,何须本相准允?”
目夷面色淡漠,让人猜不出心中所想,陈三金已从相熟门客口中知晓了王封背景,生怕此举惹来相国大人厌恶,但世人往来熙攘,所图不过一个“利”字,若能够晋升中舍,无论地位还是待遇与现在相比都将有壤之别,好不容易碰到一个软柿子,不捏一下绝不会甘心。
“多谢相国大人,在下陈三金,请求挑战王封。”陈三金见王封睡眼惺忪,似乎是怕其拒绝,急忙补充道:“在下乃是下舍门客,按照规矩,王封兄弟不得拒战。”
“你要挑战我?”
王封的确睡着了,相府门客网罗三教九流,比试内容也是千奇百怪,甚至连养蛐蛐的技艺都能够登得上台面,王封初时还看得饶有兴趣,但越看越觉得乏味,不觉间就进入了梦乡,若非陈三金直呼其名,指不定会睡到什么时候。
“没错,在下陈三金,想要挑战王封兄弟。”陈三金暗中观察目夷的面色,见其并未恼怒,底气稍壮,拱手抱拳道。
“行吧,我准了。”
王封起身活动了一下发麻的臂膀,大摇大摆地走向大殿中心,众人本来以为他会借口推脱,孰料竟然如此爽快地答应下来,均不由心生诧异,睁大眼睛想要看一看这个凭借关系成为中舍门客的少年究竟有几斤几两。
“比试技艺,点到为止,你们两人开始吧。”
陈三金见王封没有话的意思,率先开口道:“在下劳苦出身,不会琴棋书画,不懂刀招剑式,胡乱摸索出一身硬气功,诸位姑且观之。”
话间陈三金走出大殿,过不多时手拎巨锤而返,身后两名仆役搬着一块巨石相随,待巨石放定后陈三金向穆铁柱拱了拱手:“在下绝艺名为胸口碎大石,一人平躺于桌面,巨石横于胸口,另需一人在旁辅助,以锤击打,巨石碎而人无碍,可否有请穆大哥担任抡锤之人。”
能够有机会看到王封出嗅,穆铁柱自然是一万个愿意,激动地出席接过巨锤,拍着胸脯保证道:“陈兄弟安心躺下,抡锤之事交给我就好。”
“多谢穆大哥。”
陈三金凑到穆铁柱耳旁低声交代了几句,转身向诸人拱了拱手,面带笑容地躺到桌案之上,两名仆役早已得到吩咐,待其躺稳后齐力将巨石放好,躬身退出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