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杭宗玄把他们都召到屋内，应杭墨的要求，把白颜也一并叫了过来。

白颜虽和杭宗玄及两位夫人坐在一起，可唯独她的眼中充满了不安，她看着站在前处的杭墨和耿思言，眼中闪烁着楚楚可怜的神色。

那日她马车上偷窥到的一幕，始终在脑中挥之不去，原以为亲自出现在那位女子面前便能将她委婉劝退，谁知……

最担心的事果真还是发生了。

“今日你带着这位姑娘来，究竟有何事？”杭宗玄心中其实已经有了眉目，虽已见过耿思言一次，却也还是仔细打量了她一番。

杭墨双手作辑，神态前所未有的认真：“墨儿与这位姑娘情投意合，恳请父亲答应，为墨儿赐婚。”

一切都在杭宗玄预料之中，虽然他从不反对纳妾之事，只是……

他为难地看了看一旁的白颜，只见她微微垂首，眼眶泛红。

“不是爹想反对，但是……”他又心虚地瞥了一眼白颜，“你和白颜刚成婚一年，这样有点说不过去吧？”

杨依无所事事地吃了颗葡萄：“你当年和大夫人成婚还不到半年，不就把二夫人给娶进门了？”

杭宗玄话语哽在喉咙口，李寻梅更是不爽地瞪了她一眼。

“一年过去了，虽谈不上久，但也不至于太快。”杭墨思索片刻，“此外，墨儿也想要有自己的子嗣，为杭家开枝散叶，想必白丞相应该能理解。”

白颜讶然地抬起了头，杭墨下意识与她对视了一眼，坚定的目光让她心中一颤。

杭墨果然聪明，用“子嗣”一说，无疑是说到了杭宗玄夫妇二人的心坎里。

“这倒也是。”杭宗玄似乎被说动了些。

“等一下。”李寻梅以严厉的神色打量着耿思言，“话虽这么说，可是墨儿，你确定你想清楚了吗？”

“墨儿确定。”杭墨毫不犹豫。

“你们才认识多久？就确认彼此适合在一起了？”

“其实……”

“回夫人。”耿思言怕杭墨出了岔子，赶紧打断他，“思言和杭公子虽相识不久，但彼此心有……对方的影子，并且相见……痛恨自己认识得太晚，所以决定彼此相伴。”

耿思言又想一巴掌拍死自己！要不是毫不防备地被杭墨拉了过来，她早就背好成语再出门了！

果然，李寻梅别扭地蹙了眉：“墨儿，娘还是希望你能娶个像白颜这样的大家闺秀，这位姑娘……”李寻梅看着她，心里总是莫名发紧，“来历什么的，还真不知。”

耿思言心中一笑，就等你这句了。

“在下耿思言，蜀山派弟子，虽不是大家闺秀，但如若夫人愿意了解，会发现我们江湖女子其实也不错。”

杨依悠闲地插了句嘴：“我倒觉得江湖女子挺好，比起一些虚伪的大家闺秀……”说这话时，她的目光缓缓看向李寻梅和白颜，“要好得多。”

李寻梅咬牙切齿：“我儿子的事轮不到你插手！”

此时，杭宗玄突然坐不住了，他再度问耿思言：“你说你叫什么？”

“耿思言。”她慢慢地复述了一遍。

“姓耿……”他若有所思，“你和蜀山派掌门耿睿璟，是何关系？”

想当年，蜀山派上任掌门耿睿成薨逝后，耿睿璟满面风光地接任掌门之位，自此忠于修炼，一生未娶妻，更不会有子嗣。

杭宗玄很确定耿思言与耿睿成毫无联系，毕竟梗睿成的唯一后代早已随着他们夫妇二人一同逝去。但“耿”为罕见姓氏，眼前的姑娘，与耿睿璟必有关联。

“杭大人认识我养父？”耿思言双眼一亮，故作欢喜，“小女自幼父母接连病逝，只能流浪街头，恰逢养父修炼途中看见了我，便将我收为养女，并在蜀山长大成人。”

“我可未曾听说过耿睿璟有养女之事。”

“毕竟养父还是独身之人，对娶妻之事还抱有念想，所以我的身份并未对外宣告。”她冲着身边的杭墨灿然一笑，“但如今我是真心想与杭公子在一起，自然要坦诚一些，不想有隐瞒之事。”

杭墨第一次听她说起这个经历，煞是心疼地看着她。同时令他不解的是，杭宗玄似乎很在意她和蜀山派掌门的关系。

过去这些年，他从未听自己父亲提过他和江湖人士有何关联。

同样对此不解的，还有一旁的李寻梅和白颜，唯独杨依一脸事不关己地吃着葡萄。

杭宗玄不知在思索什么，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沉默了许久。

最后，他抬头看向耿思言，向他颔首：“这件婚事，也并非不可。”

“多谢爹。”杭墨表面平静，心中可是满心欢喜。

“老爷，你说什么呢？！”李寻梅急了，“婚事大事哪是儿戏？你怎么就这么随便答应了呢？！”

“既然墨儿喜欢，你就别多管了。”杭宗玄直接越过李寻梅，问向白颜，“这件事，你可有异议？”

沮丧许久的白颜突反应过来，起身便走到杭墨身边，跪在了地。

“儿媳，都听夫君的。”

耿思言心中暗暗打了个冷颤，虽然她不想被反对，但这未免……也太憋屈了点？

杭宗玄点了点头：“既然没人反对……”

“我反对！”门外一声震天响的怒吼打断了他。

只见杭浅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礼也未行，便双手叉腰：“二哥的婚事，我还不能提意见了？！”

“哎呀，小浅，你到底在做什么！”在她身后跌跌撞撞的杭初一脸焦急，杭浅冲进来得太快，他愣是没来得及拦住。

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情况，突然对这件事反应这么激烈。

这会，杨依自然是无法置身事外了：“你二哥的婚事，你凑什么热闹？”

“二哥不能娶她！”杭浅转向杭墨，“她是青楼女子，小浅亲眼所见！”

这话一出，耿思言突然心里一凉。

这下完了。

“杭浅！”杭墨厉色阻止，倒把从未见他红过脸的杭浅着实吓得禁声了。

“什么？青楼女子？！”李寻梅猛地站起身，“墨儿，可确有此事？”

“都别吵。”杭宗玄打断他们，“小浅，你说清楚，你如何知道她是青楼女子的？”

“就那次……”杭浅话刚出口，看着杭墨紧盯自己的凌厉眼神，又吓得闭嘴了。

“小浅！”杨依怒拍桌子，“你还多嘴？”

杭浅嘟囔道：“我还不是为了二哥好……”

“我让你闭嘴，也是为了你好。”

杭浅委屈地低下头。

“行了，看来此事是真的了。”杭宗玄双手握拳。

“青楼女子怎能进我杭家的门？！”李寻梅气得眼中布满血丝，“墨儿，你若娶她，就别认我这个娘！”

“娘！”

“够了！”杭宗玄怒道，“今日之事到此为止，都退下！”

杭墨刚想辩解，被耿思言拉住了手，跪在身侧的白颜看在眼里，垂首露出一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