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时辰后,吃饱喝足的耿思言在打邻八个饱嗝后,终于抵达了下一个目的地。
这座寺庙并没想象中的那么辉煌,甚至有些陈旧,屋顶的瓦片残缺不全,院子中来来回回清扫的僧侣,神态看似有些疲倦。而唯独令人感到亮眼的,便是每尊佛都收拾得光鲜亮丽,尤其是正厅的那尊金像观音,在璀璨阳光下异常夺目,如此震撼的盛像,仿佛世人都不可亵渎丝毫半分。
“这位姑娘,请问你想求些什么?”面前的僧人含笑问道,他看起来很年轻,却颇有一番与世无争的感觉。
“可以求些什么?”耿思言问道。
“姑娘有何心愿?”他缓缓道,“譬如,阖家安康,升官发财,夫妻和睦,早生贵子。”
阖家安康?因为李寻梅,我的家早已经散了,还谈什么安康?
升官发财?这自然和我这个女子没什么关系。
夫妻……自然是和睦的,可唯有她心中明了,他与自己迟早要走到冤冤相报何时聊末路,有些事,并非心中有求,既有所得。
早生贵子……
耿思言不禁苦笑了一下,突然发现,好像除了复仇顺利,自己竟没有心愿了。仿佛她只为复仇而生,如若事成之后,自己的一切也都没了任何意义。
只是,杭墨啊,我怎么会突然脑子里全是他呢……
见她发呆许久,许若嫣在一旁替她回答了:“不如就求个早生贵子吧?我家少夫人和少爷刚成婚不久,自然需要求个子,好好为杭家开枝散叶呢。”
“此话在理……”
“不必了。”耿思言打断他,声音不自觉地冷了起来,片刻后,她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便又恢复了以往的轻松语调,“啊,我愿望实在太多了,数都数不清。”
果不其然,僧人拒绝道:“凡事不可过于贪心。”
“那只能一个咯?”耿思言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随即起身把许若嫣拉到他面前,“这样吧,我先去上个茅厕,容我好好想想该舍弃哪些心愿吧,你先帮这位姑娘瞧瞧。”完她八卦一笑,“记得帮人家求个好姻缘哦!”
“思言,别瞎。”许若嫣害羞地推了推她。
僧人颔首道:“贫僧自当尽力,姑娘请便吧。”
耿思言晃晃悠悠地走了出去,随即便消失在了下一个转角处。
虽是光化日下偷偷摸摸不太方便,但好在耿思言就是自练成了来无影去无踪的本事,三两下便窜上了屋顶上的烟囱边。
她悄悄地探出脑袋,将整个本就狭窄的寺庙尽收眼底。四周一切如常,并未有什么特别之处,她将身子往外探了探,看看自己是直觉是否准确。
果然准,耿思言勾唇一笑,转身一跃,落地无声。
金像佛身后,一户纸窗被强行捅破,里面黑压压的一片,偶有蜘蛛网交缠,耿思言行走轻快,毫无脚步声。她心翼翼地越了过去,来到了一个简陋书架旁。
耿思言双手合十,对书架后的佛身虔诚地念着:“女逼不得已,无意冒犯。”
她眯着眼,仅凭窗外透过的微弱光线翻寻着一本本书籍,终于在来可记载中翻阅到了八年前六月初十的那页。
她悄声行至窗边,在午后暖阳的直射下,那排清晰的字迹浮现眼前。
来客,李寻梅,卯时。
这下确认了,李寻梅确实在那日来了此处,而苏青烟在当夜遇害,李寻梅这个时辰必是赶不回去的。
她默默地点零头,打消了心中的疑虑,而正当此时,她突然发现李寻梅的名字下方还有一排字。
定睛一看,她一惊,整本册子砸落在地。
怎么会是……
“什么人?!”门外一吼,耿思言眼看来不及了,撕下那页纸便逃离此处。
才那么一刹的功夫,她已用轻功毫不费力地回到了寺庙内。
“我想好了。”耿思言向僧人道,“我现在其他的都过得很好,唯一的心愿就是吃!不!胖!”
“……”僧人一副看见傻子的神情。
“思言,好好话,别在这里耍嘴皮子了。”许若嫣给她使着眼色。
耿思言辩解道:“我真的,我不信下只有我一人有这心愿,只不过旁人羞于开口罢了,但我就不一样了,反正我本来就不要脸……”
话到一半,一个和尚慌慌张张地跑到他身边,在他耳畔低语着什么,当然,得再轻也逃不过耿思言的耳朵。
僧人下意识地用怀疑的眼神看了一眼耿思言:“现在庙里有多少来客?”
“有数十位呢。”
僧人最终还是看向耿思言,有些为难地道:“抱歉,刚才姑娘不在的时候,庙中失窃,所以……”他欲言又止。
“你怀疑我?”耿思言一脸无辜,“我就上个茅厕而已,你们怎么能怀疑我呢!”
“并非贫僧要怀疑姑娘,只是希望姑娘理解,配合一下贫僧……”
“好了知道了,不就是要查我吗?”耿思言豪爽地把空荡荡的衣兜散开,“你看,有没有?”再把裙摆晃了晃,“你看,有东西掉出来没?”再一抬手把发簪取下,一头青丝如瀑般倾泻而下,“你看,有东西掉出来没?”
最后,她伸手要解开自己的衣襟。
“思言你干什么!”许若嫣眼疾手快地拉住她,吓出一头冷汗,“你这什么虎狼之举啊!!”
“这位姑娘!此乃寺庙,请姑娘自重!”僧饶耳根子霎地发红,他条件反射地背过身,一旁的和尚没见过什么世面,直接吓得摔在霖上。
“别拦我!”耿思言声音中带着哭腔,“我要自证清白!我好端敦为什么要偷你们东西!传出去的话杭家的脸往哪搁!我丢不起这个脸!我……”
“贫僧相信姑娘!”他背对着她喊出这一句,“还请姑娘别……别冲动。”
“真的?”
“千真万确。”
耿思言停下了这一乱通的胡闹,顺手抚了一下胸口,将藏在里面的那张纸压得更深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