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终是令人心中不快,外加头顶的热气在这一刻更强烈地传入大脑,李寻梅头疼欲裂,疼痛感遍袭至全身,仿佛岩浆附体,衣裳都已被汗液浸湿。
又一个画面逐渐浮现,依旧在熟悉的蜀山,而这一次,她面对的只有耿睿成一人。
耿睿成背对着她,神情不再如往日般友善平和,而是蹙着眉冷冷道:“往后,李姑娘还是不要来蜀山了吧。”
李寻梅跑到他面前,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为什么对她可以这么好,对我却要如此冷漠?”
“从前我只以为你是真心喜欢学武,出于善意,为你解惑。”他叹息道,“并未想过你是出于这个念头。”
“你当真就没喜欢过我吗?我比她年轻,比她貌美,况且,你夫人看着一点也不懂江湖武林之事吧……但我都愿意为了你去学,去了解啊。”李寻梅哽咽道,“我也不喜欢做别饶妾室,可如果是你的话,我真的可以接受,因为我真的很喜欢你,自从认识你以后我就再也无法喜欢上别人……”
“够了。”耿睿成无情地打断她,“李姑娘是很好,只是耿某的心早就容不下任何人了,还希望李姑娘能寻得一个真心待你的如意郎君,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她步伐跄踉,始终不敢相信,自己已足够好了,却卑微至此,还是遭遇了拒绝。
后一个画面,是她浑浑噩噩地准备回府的路上,一辆马车在面前拦截,下车之人,是一个陌生男子。
此人虽眉目俊朗,却长着看似狡诈的鹰钩鼻,面相有几分凶相,看似是个脾气暴躁之人。
回忆中的李寻梅一眼便认出,那正是年轻时的杭宗玄,如假包换。可当时的李寻梅,却从未与他见过。
“你是谁?”李寻梅警惕地看着他。
“我爹他正在和李府谈婚事,要给我再娶个漂亮媳妇,我便好奇,跟过来看看。”杭宗玄上下打量着她,“嗯,确实是个美人,我那夫人和你比起来简直是壤之别。”
“我不会嫁给你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李寻梅刚要赌气离开,却被杭宗玄拦在面前:“别急着走啊。”
“你到底想怎样?”
杭宗玄冲她一笑,看起来城府极深:“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心里已经有人了,而那个人,心里没你。”
李寻梅微征,随即被中心事般,懊恼地看着他。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他心里的那个人不在了,那你,不就能顺势和他在一起了?”
她没有回答,依旧是充满了警觉。
“若有需要,便记得派人来杭府找我,本少爷随时恭候美饶传唤。”他笑得更深了,“毕竟有些事你也拖不得,再拖下去,你也只能嫁给我了,不然你一介女子,也没什么能力和你家人对抗。”
最后,他想伸手拍拍李寻梅的肩膀,而李寻梅却嫌恶地侧过身子避开了。
最后的画面,更是陷入了一片水深火热。
她眼睁睁地看着甄静倒在霖上。
鲜血与她的一袭红衣融为一体,她捂着心口的刀伤,直至死去还依旧瞪大双目,死不瞑目,仿佛,心中还有担忧极深的顾虑。
而李寻梅手握刀柄,刀刃上的血液滴滴下坠,落于脚边,渐渐弥散。
她心中尚有惊恐,可她还是努力深呼吸,保持平静。
身后的门“砰”地一声被撞开,耿睿成冲了进来,他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整个人双眸颤抖,眼中瞬间充满了红血丝。
悲伤与难以置信在他眼中交错。
李寻梅一脸震惊,她不自觉后退两步,手中的刀子“咣当”一声落地。
“夫人!”他一声苍凉的嘶吼,随后,他落着泪,满眼恨意地看着李寻梅,“是不是你做的?你!”
李寻梅双手止不住的颤抖,她从怀中取出一个药瓶,慌乱地朝着耿睿成的方向撒去。他一阵呛咳,头脑陷入隐约的眩晕,双腿瘫软,整个人跪在地上。
“我只想害她,我……我没想过要杀你……”李寻梅无措地摇着头,“不是会找人来让我栽赃的吗……人呢……为什么来的人是你……这不可能……不可能……”
她语无伦次,几近疯狂。
“好啊……真是好……”耿睿成绝望地哭道,“为了这个,你们竟然要残害我家人。”他仿佛在对李寻梅话,又仿佛在对另一个人。
他指着一旁桌上的一叠厚纸,疯了般地大吼:“不就是想要这个嘛!有本事拿走啊!为什么要伤我夫人!为什么!”他从来都坚强稳重,可这一刻却哭得像个孩子,声嘶力竭,“我什么都可以不要……我要夫人在我身边啊……”
李寻梅看着他如此痛苦,心中更是充满了不甘:“你为什么心里只有她?从头到尾,你从未看过我一眼!”
身后突然一番动静,李寻梅惊觉地转过头,却阒无一人。
刚刚的声音,一定不是幻听,难道……这屋子里还有别人?
她转过身,步步向床边逼近。
“李寻梅。”耿睿成在后面唤住了她,她应声顿下了步伐。
“你以为杀了她就能把我们分开吗?告诉你,不、可、能。”
随着最后一个字掷地有声地落下,耿睿成拾起地上的刀,向自己的颈项间用力一抹,刀锋划过皮肤,鲜血喷涌而出。
李寻梅转过头,惊诧地捂住嘴,泪水大颗大颗地落下。
耿睿成身子更是无力,他努力往前挪动,鲜血顺着他的痕迹,延伸了整整一路。
闭上双眼前,他的手,终于触及了甄静的指尖。
“不!!”李寻梅仰大喊。
同一时刻,李寻梅终于惊醒了,醒来的那一刹那,那声嘶吼冲破喉咙口,口中弥漫着一丝血气,整个身子更是陷入一片灼热的混沌郑
而另一只停在她头顶的手,也在那一刻,收了回去。
屋中归于一片宁静,李寻梅不知将面临什么,只是那股不祥的预感,在心中燃燃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