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一阵雷声滚动,乌云席卷,吞噬苍穹,天色宛如末日般灰暗压抑。似乎即将有一场倾盆大雨随时要倾泻而下,却迟迟未来。
杭墨伫立于窗外,看着这渐渐暗下的天,心里莫名的不舒坦。
“夫君,喝药了!”顾淳杉端着药到她面前,“你一路颠簸回来,伤口没事吧?”
“无碍了。”杭墨头也不回,面无表情道,“搁着吧。”
顾淳杉轻轻把药搁着,默默瞥了一眼杭墨的侧颜。
自从杭墨受伤后,他和杭宗玄的关系便一直僵持着,向来大大咧咧的顾淳杉也明确清楚,自己一定有事被蒙在鼓里。
可这么多天过去了,无论是杭墨,还是杭初和杭浅,无一人告诉过她分毫。
她很努力地想融入他们了,可是……心中难免有些失落,压抑了好多天,话也变少,也没了往常的活泼气息。
“二弟,不是我说你。”杭初看不下去了,“人家顾姑娘为了给你熬个药,都辛苦了好几个时辰了,你别冷着张脸了……你说对吧,小浅?”
杭浅敷衍地“嗯”了一声,她近日也常常心思不定,他们知道她一定是在想柳毅了,只是,也没再多过问。
杭墨淡淡地看她一眼,嘴角微微上扬一下,笑容转瞬即逝:“多谢。”
“没事,你是我夫君嘛,都是应该做的。”顾淳杉心中莫名的难受,明明杭墨对她笑了,也不烦她了,她应该高兴才是,可终究是觉得,他离自己好远好远。
顾淳杉扯出一丝笑容,又对杭初说道:“谢谢大哥,不过,我都叫你大哥了,你也别见外了,叫我弟妹就行!”
空气中突然陷入了一阵尴尬的寂静。
杭初嘴角的笑容渐渐散去,而杭墨和杭浅也同时以一个复杂的眼神看向了她。
“怎么了?”顾淳杉不安地拧着手指,“我说错什么话了吗?”
“没有,没有。”杭初干笑两声,缓解尴尬,“大哥我确实没这个习惯。”
“啊呀,别紧张嘛,我说说而已。”
正当顾淳杉一时不知如何解围时,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阵女子哭闹声,那声音很陌生,却越来越近。
杭墨的神色出现了一丝厌恶。
门“乓”的一声被撞开,只见一个一身朴素便衣的女子跪了下来,她容貌姣美,可以看得出,若好好打扮一定是个绝色美人。
可此刻,她面黄肌瘦,满脸的泪水纵横。
在她身后,一个侍女瑟瑟发抖地跟着跪下:“二少爷,是少夫人执意要来,奴婢拦不住啊!”
顾淳杉诧异地打量着白颜,若这位是杭墨的少夫人,怎会如此寒酸?
白颜看着杭墨,哭得梨花带雨:“夫君……”
“谁允许你叫我夫君?”杭墨看都不愿看她一眼,冷冷地打断了。
“好,二少爷……”现在,杭墨说什么她都依着,“求二少爷,放我今日回白府!”
杭墨傲视着她:“半年才可回去一次的规矩,你可忘了?”
“可我爹……我爹他……”白颜已是泣不成声。
“怎么回事?”杭墨问向她身旁的侍女。
“回二少爷,白府派了人过来,向老爷求救,据说……有个武功高强的狂妄之徒声称要屠灭整个白府,白府的人已经撑不住了。”
杭墨眉宇微蹙,和身后的杭初对视一番,两人脸色都瞬间苍白。
“不一定是我们想的那样。”杭初拍拍他的肩,“先别过早下定论。”
杭墨叹息一声,对白颜说道:“你去吧。”
“谢……二少爷……”她看着杭墨的眼神,依旧深情款款,他冷落了她多年,可她每一次见到她,却依旧眼泛微光。
“杭墨。”这是第一次,她认认真真地叫了他的名字,“你原谅我,好不好?”
杭墨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依旧冷若冰霜。
“我再也不奢求你会爱我了……我只想求你,原谅我当年的错,好吗?”
杭墨回视着她,没有半点怜惜。
“不能。”
白颜眼底的最后一丝光,暗了下去。
看着她一跌一撞地离开,羸弱的身子仿佛风一吹就要倒,顾淳杉看着她,实在觉得于心不忍。
她怪嗔道:“既然你们都结为伉俪了,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非要闹得这么僵吗?”
“你知道什么?”杭墨面露凶色,一副没好气的态度,“不知道发生过什么,就别议论。”
“我是不知道发生什么啊……”顾淳杉眼眶微红,“可你们什么都不告诉我,我怎么知道?!”
所有人都沉默了片刻。
杭初看气氛不对,只能圆场:“好了,白府那边都出大事了,二位就别再小吵小闹地添乱了。”
杭墨侧过身,神色焦急。
他很少会这么焦急,若是真的出现了这样的表情,那只会是为了一个人。
“二哥。”杭浅起身问道,“真的会是他们吗?”
又是雷声滚动,闪电划破天空,雨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
变天了。
杭墨拿起剑,起身便往外走。
“夫君你去哪啊?外面下了这么大的雨诶!”顾淳杉下意识地取过伞跟了出去,完全把刚刚闹的矛盾抛在脑后。
杭初和杭浅对了个眼神,也跟着跑了出去。
谁知,他们的步伐才刚踏入后院,就被十来个侍卫堵住了。
正与他们谈话的玉风回过头,甚是为难:“少爷,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顾淳杉跺着步子赶到杭墨身边,为他撑着伞,自己肩膀倒是淋到了一大片,而杭墨的一头墨发已被雨水打湿了不少,稍许黏在了他白瓷般的脸颊两侧,勾勒出一道俊美的弧度。
“你们来做什么?”杭墨认得他们,是杭宗玄的人。
为首的侍卫作辑道:“回二少爷,老爷特地嘱咐,他回来之前,绝不许你踏出这里半步。”
杭墨抽出剑横在他颈间,愠怒道:“你以为你拦得住我吗?”
此时,身后的杭初也抽出了剑随时应战,杭浅把顾淳杉稍稍往后拉了一些。
“二少爷慎重。”侍卫丝毫没有恐惧,“老爷让我带一句话。”
“说什么也没用。”
“老爷说。”侍卫执意把话带到,“你若不去,他一定会留她一个活口,若你去了,就别怪他不留情面了。”
顾淳杉依旧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看见杭墨的神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他似乎很气愤,可却也很无奈,他总是一副倔强的模样,任何事都左右不了他。
而此刻,他竟把剑缓缓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