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出来了?”孟凡面露惊异,又上上下下打量了云衣一遍,“你到底是谁?”
“拯救你于水火的人,”云衣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给自己安了个“救世主”光环,毫不客气地坐在了床的另一边,“具体说说?”
“你可听说过那个孟家八岁稚童炼出的武器千金难求的传闻?”
云衣点点头,等着他往下说。
“那个八岁稚童,是我。”
“我曾是孟家百年不出的天才,这是他们给我的名号,三岁聚火,五岁炼器,八岁即能炼出四阶灵器青锋剑,那时的我,真的见惯了鲜花与奉承,他们说我是孟家振兴的支柱。”
“可后来,一切都变了,大长老不知从魔兽森林带回了什么,孟家多了一团永不熄灭的火,孟家人用那团火炼出的东西个个精良,一时名声大振,甚至挤掉了当时已然没落的吴家,入主京城。”
“可我无法使用那火炼器,不知道为什么,我能深切地感受到它在排斥我,呵,许是之前天才的光环太耀眼吧,待我成了他们口中的废物,自然人人喊打。”
“后来我甚至连聚火的能力都没有了,真的变成了彻头彻尾的废物。”
孟凡说话的时候,云衣一直盯着他的眼睛,她以为那双眼睛里会有些什么,怀念、不甘、骄傲,哪怕是仇恨。可是没有,通通没有,孟凡仿佛只是在讲一个故事,一个与他无关的故事。
云衣想要安慰他几句,却又觉得他需要的大概不是安慰,正犹豫要不要开口,便听着皇甫老祖难掩激动道,“这火当真这么神奇?”
“不是神奇是诡异,那火仿佛有灵智能自己炼器,早先听人说,只要材料的品阶到了,用那火能炼出八阶、甚至九阶的灵器。”
皇甫老祖此刻已经近乎两眼放光了,云衣觉得她再不把人拉走,皇甫老祖可能直接就去抢东西了。
但拉走皇甫老祖之前,云衣又把目光落在了孟凡身上,“如果我要带走你,孟家会说什么?”
“不会说什么,”孟凡面无表情道,“不过你要带我去哪?”
云衣没有再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一把拽住他,看向皇甫老祖,“我们回魔兽森林。”
孟家当真对孟凡的离去毫不在意,但对无法好好招待皇甫老祖深表惋惜,待云衣三人终于摆脱啰啰嗦嗦的孟家主走出岩城,已是傍晚时分。
“你回魔兽森林干嘛?”皇甫老祖见云衣这副又要风餐露宿的架势,十分不满地开口。
“当然是从长计议,”云衣一边说着一边搜罗着地上的树枝树叶,打算生火,“我们捡到宝了知道吗。”
云衣此刻心情大好,人也欢脱了不少,话脱口而出,甚至忘了用敬辞。
好在皇甫老祖也不太介意,“知道啊,可是宝贝在岩城呢,你往魔兽森林跑什么?”
见树枝树叶堆得差不多了,云衣随手召来火焰,生完了火,而后才慢悠悠地回答皇甫老祖,“你不懂,宝贝,在这儿呢。”说着还指了指孟凡。
皇甫老祖一脸惊异地正正反反绕着孟凡打量了三圈,最后得出结论“你疯了”。
孟凡倒是对此没太大表示,从始至终一副置身事外的表情,目光直直地看着火焰明明灭灭。
“你可听说过‘天生火体’?”
“什么玩意儿?”皇甫老祖毫无形象地一屁股坐在地上,顺道夸张地掏掏耳朵。
“天生火体,”云衣又加重音重复了一遍,“这是炼丹师或炼器师梦寐以求的体质,是真正意义上的祖师爷赏饭吃,这种体质千年不遇,但凡能炼至大成的,都是一代宗师。”
“常人能掌握的火,或是自身灵力凝聚而成的,或是吸收兽火,但天生火体的人,他们的火种是天赐的,你无法想象他们的天赋,这是别人羡慕不来的。”
云衣越说越激动,她太渴望找到一个天生火体了,因为没有人比他们更懂火,一个大成的天生火体,能自然而然地领悟关于火的一切法则。
从前世开始,她试图倾举宗之力寻找,请号称无所不知的天虚子推演,最终却依旧无果。没想到,竟在这里歪打正着。
皇甫老祖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云衣,“你怎么确定他是,那玩意儿怎么说来着,哦,天生火体?万一他只是天赋比常人高点儿呢?”
“没有人能够三岁聚火,多高的天赋都不行,除非他就是火种本身。而且他与麒麟火不相融,没错,我现在能确定那是麒麟火了,”看见皇甫老祖想插话,云衣飞快地补充了一句,“麒麟火已是世上少有的高等级火焰,能不屈服于其下的,火焰等级必能与之抗衡。”
“可是我现在已经无法聚火了。”孟凡在一旁听着,幽幽插了一句。
“因为凤火灵芝,”这一句显然没打消云衣的激情,“我明白为何一个小小的孟家能得到生出灵智的凤火灵芝了,因为它自己嗅到了天生火体的气息,它想吞噬这种火焰让自己进阶,目前来看,它成功了。”
“那你还说什么劲!”皇甫老祖几乎要把“可惜”两个字写脸上了。
“火焰融合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我们还有机会。”
“那我们赶紧去把凤火灵芝抢过来啊,还来魔兽森林耽误什么工夫!”说着皇甫老祖一手拽住孟凡就要起身。
“因为魔兽森林里,有我要等的人。”
“扶风老祖?”皇甫老祖的动作僵在半路,“他不是也要凤火灵芝吗?”
“对啊,他要凤火灵芝,我要火,精诚合作,多好。”
“有道理!”皇甫老祖一屁股又坐回了原地,“还是你们年轻人脑子好使。”
见皇甫老祖没有异议,云衣也就势坐下,随手捡了个树枝,拨拉火焰玩儿。
“你,究竟是谁?”沉默之中,孟凡这句疑问尤其突兀。
“都说了我是救你于水火中的人了啊。”云衣头也没抬,继续拨拉火焰。
“其实我也想问很久了,”不过几分钟,皇甫老祖便消下了刚刚激动毛躁的表情,沉声问道,“你究竟是谁?”
“我记得初见老祖时我便说了,”云衣从容抬头,“云家,云衣。”
“老祖既知我九岁能炼出七品丹,也便当知,有些事情,我说不得,也说不明白。”说罢起身,找了棵近处的树,靠着树干闭上了眼睛。
皇甫老祖没有再问,看着火焰,不知在想些什么。
孟凡似乎是被那句“九岁炼出七品丹”所惊,再看向云衣的眼神,平白多了几分敬意。
只是这时的云衣尚不知道,来自天才的敬佩,不是轻易能够承担得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