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虽然凌钺没心没肺的,但护国公总算还有些分寸,他也明白这一出本就是凌钺的败笔,弈风帝看在护国公府的面子上退了一步,那凌钺便不能再步步紧逼了。
放长线才能钓大鱼,于是老护国公亲自找凌钺谈了一次,反复叮嘱他要等待时机,切不可再像今日这般莽撞行事。
凌钺一点都不喜欢他这个外公,尽管所有人都在说他能有今天全是仗着他外公的权势,凌钺只知道他的所有荣华都是父皇给的,却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父皇身为一国之君,还要在他外公面前那么客客气气。
好在凌钺多少也明些事理,他虽不喜欢,好歹还没表现出来,那些表面功夫,他还是做得到位的。护国公嘱咐他,他就乖乖地听着,他想不明白的地方也不问,就这么记着。
护国公倒是一直对他这个外孙很是满意,见着凌钺这么乖巧,一时开心,还多聊了两句。
云衣的日子也还算是顺风顺水,托她的福,她所在的那家医馆风声一天天地起来了。沈丹宁的丹阵有了很大的精益,他当真是在其上有很大的天赋,云衣一天天地看着他不停地演出各种复杂的变化,只觉自己当真的捡了个宝。
凌铭眼瞅着凌钺消停些了,又开始了他的闲散日子,如今永安城的风头不对,凌铭暗自决定在看明白这局势之前,要按兵不动。
凌清安终于是出关了,这一次闭关时间最久,出关的声势也是最大的,大约是因为体内余毒消了,借着这东风,凌清安还在修为上有所突破。
他中毒是已然是地境的修为了,这五十多年的厚积薄发,让他在地境三重的基础上又精进了一重。按道理这一次突破本没有多大阵势的,但大概是为了给自己造势,凌清安愣是弄出了金光漫天的场面。
那时正是黄昏,凌清安突破的金光映衬着夕阳,让人莫名想起了接续二字,这位趁机了五十多年的皇子,会自此奋起,成为这弈风国未来的光吗?
凌清安突破、出关的消息传遍了整个永安城,云衣自然也是知道的,她也看见了那天黄昏时的金光漫天,她知道她差不多该走了,但在走之前,她也必要再顺势造一波势。
于是那天晚上,南城许许多多的人都做了同一个梦,梦里,一个看不清容貌的女子,金光熠熠,有如神祇。尽管看不清容貌,但心底总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们,那是“沈仙子”。
第二天一早,云衣便消失了,连同沈丹宁一起,消失地干干净净,仿佛从来都不曾出现过,于是人们渐渐相信,那姑娘当真是下界历劫的仙子,如今劫满,怕是已经回天上去了。
回天上还是有些久远的,但云衣却是一大早便回了五皇子府,凌清安也不知是醒了还是没睡,反正云衣一进府便又听到了那悠扬的笛声,一如她第一次进五皇子府。
沈丹宁熬不了夜,他连夜跟着云衣从南城过来,这会儿已经困得走路都晃悠了,云衣将他交给了管家,自己顺着笛声,找到了凌清安。
凌清安知道云衣到了,但还是吹完了那一曲才将手中的笛子缓缓放下,云衣一眼认出那支笛子,那是火云笛。
“看样子,我要恭喜殿下伤愈了?”
凌清安看着云衣笑了笑,恭谨温和的一如他们初见,“辛苦姑娘了。”
云衣轻轻摇了摇头,走到桌子旁坐下,“殿下的腿,还有多久才能自由行走?”
“还要再等些时日吧,”凌清安说着捏了捏自己的腿,“毕竟已经废了太久了,有些支撑不起身体的重量了。”
“不急,”云衣拿过茶杯倒了两杯茶,倒完才后知后觉地试了试温度,“茶凉了,殿下在这里多久了?”
“一夜没睡,”凌清安将火云笛放到了桌子上,认真地看着云衣,“我在这里等姑娘回来。”
“看来我回来得还不算太晚,”云衣笑了笑,没去看凌清安倒是一直盯着火云笛,“殿下想明白当年陛下将这把笛子赐予殿下的意义了?”
大约是因为一夜没睡,凌清安开口声音带着几分沙哑,“早就想明白了,姑娘骗我。”
云衣抬眼回望了回去,轻轻歪了歪头,“殿下何出此言?”
“火云将是将军啊,”凌清安说着叹了口气,“姑娘当初却说这是父皇劝我参与夺嫡的暗示。”
“我记得我说的是,这是陛下不曾放弃您的意思,”云衣并不走心地回忆了一下,“反正不论开始是什么,至少,结果还不错。”
“可这件事,还没到结果呢,不是吗?”
“是啊,”云衣亦是长叹了一口气,想来也不过两年,但她却总有一种已经过了数十年的恍惚感,“殿下想不想听听,这几个月永安城又发生了哪些变化?”
凌清安点了点头,抬手唤人又换了壶热茶,云衣喝了一口提了提精神,将她这几个月在南城所听到的那些真真假假的传闻一并说了。
“二哥被禁足?”
大多数事情云衣只讲了结果,因为这其间过程她自己也弄不太明白,“是啊,禁足五个月,不过算算日子,也差不多到了,殿下打算什么时候去看看二殿下吗?”
“我现在就去,”凌清安说着当真就收起了火云笛,将手放到了轮椅的轮子上,“姑娘先回去好好歇息吧,这些日子,也辛苦姑娘了。”
云衣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只是起身走到了凌清安背后,“我送殿下到门口吧。”
到府门口的间隙,凌清安吩咐管家去取两坛好酒,等他们到了府门口,管家已然带着两坛酒候在了那里,后面还跟着个小厮,提了两个下酒菜。
虽说这大清早的喝酒有些奇怪,但凌清安还是就这么拎着酒菜上了马车,看着马车走远了,云衣才打着哈欠回了自己的房间。
凌钰素来起得很早,禁足的这段日子,他甚至比之前起得更早了,不能出府他便日日在书房里读书,也不打探外面发生了什么,仿佛自从他被禁足那刻起,弈风国便与他无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