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午饭,符锦枝和金猛从客栈中出来,外面的风雪,更加大了。
转身看向送出来的符锦庆,符锦枝说道:“二哥,我们走了,你回去吧?”
“雪天路滑,二妹妹和妹夫路上小心。”符锦庆看着这风雪,皱着说道。
符锦枝和金猛点头,相继上了马车。
撩开车帘,与马车外的符锦庆再次告别后,马车慢慢行了起来。
“夫君,二哥可为难了你?”符锦枝两手相交,倚在软枕上,看着男人问道。
金猛髯须左右晃动,“二哥并未为难我。”
“那你们单独谈了什么?”符锦枝见男子没有谈及符锦庆动手的事情,眸底闪过一道光,再次问道。
这次金猛沉吟了下,才回道:“二哥让我日后,好好待你。”
顿一下,金猛又说:“夫人,我会做到的。”
“我相信夫君。”符锦枝这一刻,微微有些别扭。
比起夫君的赤诚,她好像过于没良心。
再想到先前二哥符锦庆所言,自家夫君被动挨打,却没有回手,符锦枝后知后觉,终于有点心疼了。
如此想着,符锦枝的眸光,不由就细细打量着身边的男子。
然而,符锦枝没发现任何伤痕。
她微微皱眉,眸光落在那覆盖着衣服的胸前。
“夫人?”
被自家夫人灼灼目光盯着的金猛,不自在的动了下,出声叫道。
想到还在路上,符锦枝收回了目光,转而瞥眼马车门,道:“夫君,我觉得有点冷,你靠近我坐些。”
金猛闻言,握起拳头,在嘴边清咳一声,目光不自在的望向车壁,人却听话的靠近了自家夫人。
“夫君对我真好。”符锦枝笑吟吟说一声,倒进自家夫君怀中。
意想不到的投怀送抱,瞬间让金猛耳根红了。
“夫人,若是在人前,万不可如此。”嘴上矜持的说着,金猛的手,却诚实的搂住自家夫人。
符锦枝的唇扬起,再次笑吟吟道:“夫君说的是。”
一路相拥,回到了府中。
马车停下,符锦枝也起身,离开了男人的怀中。
金猛怅然所失的看了眼变空的怀抱,抿唇下了马车。
将自家夫人接下马车。
金猛开口道:“夫人,你回去休息,我出去一趟。”
“夫君可是去看望荀校尉?”符锦枝仰头问道。
金猛点头,“正是如此。”
“落雪寒凉,夫君还是乘马车去吧!”符锦枝说完,又问道:“夫君何时回来?”
金猛:“我晚饭前必回。”
“嗯。”符锦枝应一声,看向一旁的金顺,“伺候好夫君。”
金顺闻言一喜,忙道:“少夫人放心,奴才定会伺候好右将军。”
本打算骑马独去的金猛,几句话就让自家夫人,安排好了。
于是他,只好受用自家夫人的好意。
亲眼送马车离去后,符锦枝带着人回了后宅。
巧儿伺候着着主子解下披风,换上常服。
这时,水儿走过来,恭敬问道:“少夫人,廖嬷嬷的姜汤熬好了,您现在用吗?”
“端过来吧!”符锦枝说着,走向外间。
待她坐在软塌上,符锦枝又道:“让廖嬷嬷多熬一些,府中每人分一碗。”
将原先的下人都关了起来后,现在大厨房是廖嬷嬷管着。
“是,少夫人。”水儿应下离去。
巧儿拿起榻上的毯子,给自家小姐盖上,笑着道:“少夫人就是对奴婢们好。”
“就你嘴巧。”符锦枝笑着道一声,顺势歪在榻上。
舒服了吐出一口浊气,符锦枝叹道:“果然还是家中舒服。”
早起到现在,她都乏了。
散漫的打了一个哈欠。
符锦枝开口道:“我记得在山寨子里得了不少皮货。巧儿,你一会儿去寻一些好的出来,给夫君做两件新披风。”
今日金猛的黑色披风皮毛不错,但可以看得出,已经有年头了。
想一下,符锦枝又开口,“你再去问问金安,城中的布铺子哪家好,让他们送些好料子来,再给夫君裁几身衣服。”
“少夫人,奴婢听说这里,冬日每年都比较冷,您也应该再做两件毛大衣。”巧儿说道:“衣服您也少,也应该多做几件。”
符锦枝又打一个哈欠,“那就一起做。”
说着,她闭上眼,“若是好料子不够,你就问金安,一起采买。”
“夫人,您还没喝姜汤呢,可不能睡。”巧儿见主子闭上眼睛,忙劝道:“姜汤马上就来,您喝了再睡?”
巧儿说着,水儿就端着姜汤进屋了。
巧儿一见,忙招手,“快端过来。”
水儿一听,还以为自己慢了,脸上就带上了急色,当即加快脚步。
两个丫鬟紧张的样子,弄得屋中空气都带了几分。
符锦枝好笑的睁开眼,对巧儿道:“好了,不要催水儿,小心她一着急,把碗打了。”
“伺候主子,若是如此毛手毛婢就将水儿打发了。”巧儿板着脸回道。
符锦枝扬唇,笑吟吟打趣,“你这奴婢,可比我这个主子都厉害。”
“奴婢们就是为了伺候好主子的。若不能伺候好主子,反而耽误主子的事情,这样的奴婢可不能留。”巧儿说着,接过水儿手上的姜汤,托到自家主子面前,“少夫人,奴婢知道您好婢只好做那个恶人。”
符锦枝笑着睨向一旁的水儿,“看见没有?你巧儿姐姐,我这个主子都管不了,你自己可要小心。”
“少夫人,奴婢一定好好和巧儿姐姐学。”水儿不见生气,反而认真的回道。
符锦枝笑一声,端起了姜汤。
一碗热腾腾的姜汤下肚,符锦枝的困意都少了很多。
“巧儿,你一会儿去捡料子的时候,顺便将那些不好的料子挑出来,送到客栈那边去。”符锦枝说着重新歪倒,“今日大雪,肃安城这新收的下人,怕是会有人缺少御寒之物,让人核对好,将料子发下去。”
顿了下,符锦枝又看着门道:“那边怕是会有人生病。吩咐下去,让大夫随着一起回去。”
“少夫人,那边是不是也熬些姜汤?”心疼药钱的巧儿,灵光一闪道。
看出自家大丫鬟心思的符锦枝,笑睨对方。
巧儿鼓起脸颊,不自在说:“奴婢也是怕生病的人多嘛!”
见大丫鬟羞恼,符锦枝也不再逗对方。
她思考了一下,言道:“多熬些姜汤,这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除了一人一碗外,还有常备着,若有不适的,就可喝一碗。”
闻言,巧儿眼神一亮,“少夫人这样好。”
这样一来,生病的人一定会变少,又变少。
事不迟疑,巧儿立刻就道:“水儿,你伺候好少夫人。”
说完水儿,巧儿就眼巴巴看着榻上的主子。
符锦枝好笑的看过去,“行了,你现在就去吧!”
“少夫人英明。”巧儿欢呼一声,快步往外走去。
等下,符锦枝突然叫道。
巧儿脚步一顿,回身,“少夫人?”
“让阿红也去城西。”符锦枝言道:“若是有妇人生病,有她在方便。”
巧儿迟疑,“少夫人,阿红毕竟是伺候您的?”
之前没伺候过小姐就算了,可如今?
“我又不是金子做的,伺候我的,怎么就不能给别人看病?”符锦枝挥手道:“我没那么金贵,你让阿红去吧!”
知晓自家小姐脾气,巧儿只好应下了。
但她还是带着几分不甘道:“这些人遇见小姐,真是他们的好造化。”
符锦枝闻言,真是哭笑不得。
巧儿一走,符锦枝打了个哈欠。
果然早起就是要补觉。
想着,符锦枝闭上了眼。
一旁的水儿见状,小声道:“少夫人,您若是困乏,不如去床上歇息?”
就在水儿以为主子不会回答的时候。
符锦枝睁开了眼,起身往卧室走去。
水儿见状,忙跟上去。
一盏茶后,水儿见主子睡熟了,往外间收了空碗,交给了门外候着的仆妇。
然后她没有再走进卧室里,而是素手站在屏风处。
这时,一屏风之隔,符锦枝睁开了眼。
再次闭上,符锦枝才真正睡去。
窗外风雪不断,符锦枝一觉醒来,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伸了个懒腰,符锦枝坐起来。
在屏风外面,听到响动的丫鬟,走进了卧室。
符锦枝瞥眼进来的两个丫鬟,问道:“几时了?”
“回少夫人,酉时初了。”巧儿边捧着温水上前,边回答道。
符锦枝:“夫君可回来了吗?”
“半个时辰前,右将军就回来了。”巧儿回道:“不过右将军没回后院,直接去了前院书房。”
这个书房,指的是金猛在前面院子里的书房。
闻言,符锦枝眸底闪过深思,怕是调查结果,让自家夫君失望了。
“右将军可用了姜汤?”符锦枝心中想着,嘴上问道。
巧儿:“廖嬷嬷亲自送过去的。”
“嗯。”符锦枝就着温水漱了口,再道:“让廖嬷嬷准备甜粥,我去前院看夫君。”
府中已经掌灯。
白皑皑的雪,伴着红色灯笼光,别有一番景象。
然而,纵路上的积雪,已有下人清理过了。
但经过一整天不间断的落雪,道上也变的湿滑。
巧儿小心扶着自家小姐。
她皱着小脸,出声道:“小姐,我听闻,这肃安城中有卖鹿皮靴子的,这样的天气,穿那鹿皮靴子最好。”
“既如此,你记得与金安说一声,让他采买来。”符锦枝皱着没回答道。
说实话,符锦枝现在已经后悔了。
若早知道外面这么难走,她大概就让人去请金猛回后院,而不是亲自去。
不得不说,过了这么多年娇小姐生活。
末世来的女汉子,也变娇气了。
变娇气的符锦枝,在看见站在书房外的金安时,终于松了口气。
而金安,比起少夫人符锦枝,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见他眼神一亮,带着期盼叫道:“少夫人。”
“嗯。”符锦枝瞥一眼金安,就看向书房窗户上,透出来的剪影,“夫君现在可方便见我?”
金安闻言,立刻走到书房门口,打开门道:“少夫人请进。”
瞅着迫不及待的金安,符锦枝眸中闪过笑意。
很好,看来对方已经非常清楚,自己的地位了。
“你们在外面等我。”符锦枝说着,接过巧儿手中的食盒。
抬脚进了书房,门随之被金安关上。
“夫君,你可是在处理公务?”符锦枝走近书案后面的人,笑着道:“我听下人说,你从府外回来,就直接回了书房。”
叹一声,符锦枝赞道:“夫君,你太勤勉了。”
看见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自家夫人,金猛总觉得对方在嘲讽自己。
因为,他从不在书房办公务。
嗯,更准确的说,他的公务,从没都与文字没有关系。
是以,这时刻,金猛瞅着空当当的书案,真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回答。
然而,符锦枝却好像没看见一般。
她将手上的食盒,放在书案上。
“厨房已在烧晚饭。夫君,你先用碗甜粥,垫垫肚子。”
从不爱吃甜食的金猛。
他终于清咳一声,开口道:“夫人用吧,我没有胃口。”
“没胃口?”符锦枝惊讶,“夫君,你可是不舒服?”
金猛:“夫人莫担心,我没有生病。”
“夫君,不舒服不一定是生命。”符锦枝眯眼笑,“也有可能是心中不舒服。”
一听这话,金猛刷一下抬头。
符锦枝:“对不起夫君,我刚才忍不住逗你了。不过这甜粥,却是我真心想给夫君用的。”
顿一下,符锦枝慢悠悠道:“夫君,你可知晓,甜食会让人心情变好?”
清亮的眸光,映着眼前男子的身影,一字一顿,清楚道:“而我想让夫君心情好。”
两人视线交接,金猛瞳孔一震。
“夫人,让你费心了。”
拉开书案前的椅子,符锦枝坐了下去,“夫君,我们是夫妻,你可以把事情都说与我听。我愿意,也应与你共同承担。”
金猛闻言默了默,低哑的开口,“袭击荀冒的人,是父亲养的死士。”
府上养死士的事情,金老将军金父从没告诉过庶子。
但金猛身手好,又是众人眼中的莽夫。
是以,在金老将军没有特意防备的情况下,金猛还是无意中发现了。
不过,他知晓那是府中的秘密,所以从不曾提起。
可是人就是这样,既然已经知道了秘密,自然会下意识留意。
他又是个对身手敏感的。
时间一长,金猛就能分辨出,府中那些伪装过的死士。
今日在荀冒那里见到的,就是金猛曾经见过的。
还是在父亲金老将军的书房外见过。
符锦枝轻叹一声,柔声道:“或许不是父亲下的命令,父亲昏倒,金管家很大哥,都很生气。”
“即使是他们下的命令,若没有父亲默许,也不会成功。”金猛攥紧了拳头,“夫人,你以后一定要小心。”
比起荀冒这个皮厚的属下兼兄弟,金猛最担心的,还是眼前的人。
他的夫人。
面色沉了沉,金猛粗声道:“夫人,府中原先的下人,都不要再用了。”
符锦枝闻言诧异,“夫君,毕竟是府中老人了,这样怕是会引起非议。”
她原先想的是,把这些人里,那些不能用的剔了,老实本分的继续留在府中。
全部人都不用了,她真的没想过。
瞅着自家夫人担心的神色,金猛的拳头攥的越加紧了。
他一双炯目张大,狠了狠心,实话说了出来,“夫人,那些人中,有父亲留下的死士。”
虽然他能认出一些,但就怕还有人混在其中。
毕竟父亲所图,必然不会放弃西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