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曦。”四姨娘压低声音叫到，同时扯了扯叶锦曦的衣袖。

她深知叶锦曦的脾气秉性，火气上来说话又直又冲，虽然能理解女儿想为叶锦澜打抱不平的心，但毕竟还有老夫人在场，岂容她这般放肆。

“娘。”叶锦曦着急的看着四姨娘。

别莽撞。四姨娘朝她做了个口型。

叶锦曦这才悻悻坐下，心里既窝火，又不甘。

老夫人见叶锦曦指责二姨娘母女，脸上顿时黑了几分，先不说她本身就讨厌叶锦澜，就冲她对二姨娘和叶锦玥的偏心程度，也足以让她对叶锦曦不满了。

“霁凝，你平日里就是这样教育锦曦的吗？”老夫人眼神冷冷地扫过亭旁的二人。

四姨娘知晓老夫人是生气了，连忙拉着叶锦曦跪下，神色隐有惧意:“锦曦年纪小不懂事，回头妾身一定好好教育她。”说完，又催叶锦曦道:“还不快道歉。”

“我......”叶锦曦眼神闪烁，犹豫不决，老夫人的目光再次落在她身上，其中多了些许不耐烦的意思，四姨娘也更加焦急地催促她。

连自己娘亲都不站在自己这边，叶锦曦忽然感到受伤，明明她说的是实话，凭什么要给二姨娘和二姐姐两个恶人道歉。

她低下头，死死咬住嘴唇，耳边回荡起叶锦澜曾经同她说过的话——

“锦曦，记住，要懂得反抗，若你一直逆来顺受，那天下人就都敢欺负你。”

内心的两个小人打架了好久，终于，勇敢战胜了怯懦，叶锦曦猛地扬起头，眸光清澈而又坚定的环视一圈屋里的人，最后对上老夫人的眼睛，声音铿锵有力:

“我不道歉，我相信大姐姐，而且——”叶锦曦顿了顿，音量提高了几分:“你们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污蔑大姐姐，理应给她道歉。”

“啪！”四姨娘脸色惨白的给了她一巴掌，尽管心疼女儿，但还是怒斥道:“你在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而另外三人皆是愣住，特别是叶锦玥，大眼中闪着惊讶的光芒，似乎不太敢相信眼前的人是以前那个胆小怕事的三妹。

四姨娘那一巴掌打的不轻，叶锦曦的身子都跟着晃了一下，她咬紧牙关，重新将背挺得笔直，侧脸火辣辣的疼，然而她却觉得有种前所未有的酣畅感在她周身萦绕着。

她这次绝对不会低头了！

从小到大，她一直都谨遵四姨娘的教诲，无论遇到多过分的事也忍气吞声，只图个安稳。

可每次顺从过后，便是压抑，委屈和愤怒，四姨娘熬了几十年，早已习惯性麻木，但她不一样啊，她才十几岁，尚不到及笄年华，她不想被别人欺负一辈子！

三人中还是叶锦玥最先反应过来，她眼珠子转了几转，装出一副被叶锦曦的话伤到的样子，表情哀怨:“玥儿从未想过，自己在三妹眼中居然是如此不堪之人。”

“只是三妹倘若单说我也就算了，怎么能不顾长幼尊卑，指责奶奶和我娘呢？”叶锦玥心思深沉，自然懂得该如何引导话题，让老夫人对叶锦曦的不满到达顶峰。

呵，叶锦曦这个小丫头片子，仗着与叶锦澜关系好，都敢来和自己与娘亲作对了？

看她今天不好好收拾收拾她。

二姨娘也是个有心眼的，她暗暗赞许地看了眼叶锦玥，顺着话往下说，还不忘适时添油加醋:“是啊，锦曦，我知道你素来和锦澜亲近，这些话想必都是她教你说的吧？”

“不，这些话都是锦曦一个人想明白的，与大姐姐无关。”叶锦曦目视前方，声音洪亮。

“锦曦！”四姨娘低吼声中充满了担忧与急切，叶锦曦听见她叫自己，十分倔强地将头抬得更高，就是不肯妥协。

无奈，四姨娘只得朝老夫人重重磕了个头，替叶锦曦赔罪:“还请老夫人看在锦曦年纪尚小的份上，宽恕她这一次。”

“娘！我们又没有错，你为什么要赔罪！”叶锦曦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自己娘亲，表情失望极了。

“闭嘴！”四姨娘抬手又想打她，手停在半空，终究是舍不得，没打下去，重重叹了口气。

“够了，都给我安静点！来人——”语毕，两个家丁走进来，老夫人脸色铁青，没好气地剜了眼叶锦曦，开口道:“叶锦曦目无尊长，依家法鞭责二十，而后罚去福寿堂门口跪着，明天天亮之前不许起来。”

“是。”家丁迅速把叶锦曦拖了出去。

四姨娘顿时大骇，急得直掉眼泪，先不说这六月份的太阳毒辣，人跪在外面极易中暑，光是那二十鞭，就足以要了锦曦半条命！。

于是她连滚带爬地跪走到老夫人脚边，抱着老夫人的大腿哀求道:“求求老夫人饶了锦曦吧，我保证她以后不会再犯了！”

“哼！”老夫人踢开四姨娘，语气无情的很:“还有你，管教不严，罚你三个月的月钱，另外抄十遍家规！。”

“老夫人，我求求你了老夫人。老夫人！”四姨娘一个接一个，拼命磕头，额头上很快渗出红血印子，可任她如何苦苦相求，对方还是铁石心肠的模样。

见老夫人不为所动，四姨娘又转头跪在二姨娘和叶锦玥脚下，恳求她们能在老夫人面前给叶锦曦说说好话。

“四姨娘这是做什么。”叶锦玥一脸嫌弃的后退一步，嗔怪道:“三妹有错，奶奶罚她是理所当然的呀。”

二姨娘也跟着附和:“对啊，妹妹你可不要因为心疼锦曦，就偏袒她，既然孩子小不懂事，那就得...”

“好好教育教育她。”说着完，二姨娘与叶锦玥相视一笑，二人眼中满是得意和讥讽。

叶锦曦不自量力上门挑衅，活该被罚。

闻言，四姨娘顿感绝望。却仍然不停地磕着头。

很快，外面传来鞭子打人的声音，四姨娘闻声立马冲了出去，看到叶锦曦被摁着跪在地上，家丁毫不留情地挥动着手里的鞭子，所落之处，就是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四姨娘哭喊着扑过去，用身子挡住叶锦曦，正所谓打在孩身，疼在娘心。

“别打了，我求求你们别打了！”四姨娘声音颤抖，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叶锦曦怕四姨娘受伤，强撑着从牙缝里挤出话来劝她:“娘...你离我远点，别伤着你。”

四姨娘泪眼婆娑，张了张嘴，颤抖着说不出来一个字，只能疯狂地摇头。

叶锦曦被罚闹的动静不小，月华轩里，叶锦澜正拿着毛线团逗汤圆玩，就看到玉兰慌慌张张地跑进来，神色焦急。

“大小姐不好了，三小姐被老夫人罚了二十鞭家法！”